红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可我不能为易家留后,我心里也难受。”不仅家里长辈一再给她脸色看,她也很痛苦。看着其他同伴一个个传出好消息,她内心的着急痛苦无法跟外人言说。只能全压在心里,成了根尖锐的刺。
“那你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夫君抱新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明珰对她还是很了解的,她哪是能忍受这些的人?性情刚烈脾气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她能做到委屈求全大度不嫉妒吗?
红芍唯唯诺诺道,“只是借腹生子,生下孩子后就……”她婆婆的意思是留子去母,对儿媳也算是个交待。——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明珰心里一沉,“你要考虑清楚,这种事很难说的。再说你们成婚还未满三年,急什么。”留子去母?有多少家庭都这么做了?太残忍。而且其中的变故太大,一着下错就满盘全输。
“碧莲妹妹比我成婚晚,可已经有了孩子。”红芍哽咽难言,“我……怕我不能生。”为什么会这样?她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才过一年半载,就……
明珰又气又恼,“胡说,我已经替你把过脉,没有什么问题。再等等,或许过一段日子就会有好消息。”
怪不得她刚住进来时,红芍就求她把过一次脉,当时一切安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怀不上,那只能是天意。
红芍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疼如绞,“就算我能等,家里的长辈不能等了。”她成婚才满三个月,她婆婆就整天盯着她的肚子,半年后这怪话就出来了。
明珰越想越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你夫君呢?他怎么说?”
易家是罗夫人的陪房,甚得她器重。明珰寄居在罗家,也不方便说什么。再说这种家庭传承的大事轮不到她这个外人多说。
红芍想到丈夫对她的体贴入微,泪水更是止不住,“他是说不急,我们还年轻。可他越这么说,我心里越难过。总觉得对不起他。”嫁人真是没什么意思,好难好难。
明珰想了想道,“红芍啊,这种事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医书上明明白白的记载着男人也是有一半原因的。把一切都往女人身上推,是不对的。
红芍大惊,冲口而出,“不会是他的问题。”奇怪,小姐怎么这么说?不能生孩子当然是女人的错。
“这货单是你的私事,我不便多干涉。”明珰跟她也说不清楚,只能给她一个忠告,“但你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退让的,一退就会身不由已,你那么烈的性子,哪受得了这个?我娘的悲剧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要考虑清楚。”
就算她婚后生活磨去了不少棱角,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去。否则这几天她就不会这么愁容满面了。
红芍知道小姐是为了她好才这么说,忍不住说出心底最深处的话,“小姐,我好难受,真的。要不是夫君对我很好……我真想……自动求去。”
她反复考虑,始终无法摆脱这种痛苦。或许离开也是个好办法。
明珰震惊的看着她,半天才道,“这种事不能乱来,除非是无路可走。”
“小姐。”红芍咬的下唇发白,支支吾吾道,“要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您还会要我吗?”
明珰心里憋屈,点头一口答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欢迎你回来。”十几年的主仆之情,她一直记在心里,不管怎样,都会护着她。
“小姐一,有您这一句话,我就不怕了。”红芍好像放下个沉重的包袱,擦去那不断涌出的泪水。
明珰正想再安慰几句,下人过来禀道,“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明珰踏进罗夫人所住的屋子,视线扫回内室,不由愣住了,她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惊喜,扑了上去,“兰姨,您怎么来了?”
兰姨含笑起身拉着她手细细打量,“小姐要成婚了,我当然要过来贺喜一番。”心里安慰不已,小姐即将嫁为人妻,即将有个男人接过她手中的重担,一生守护她。真好啊。夫人,您看到了吗?小姐会幸福的。
两人很亲热的嘘寒问暖了几句,兰姨拿出一只锦盒,双手捧着递给她。
“兰姨,这是……”明珰并没接过,只是看着她。
兰姨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本帐本和印章,“这是这些年我掌管的产业,如今该物归原主了。”她拿出一本本帐本详说这些东西,除了郊外一座农庄外,还有一家铺子,一家药堂。都是不显眼的小产业,位置也很偏僻,但能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
明珰是知道这份产业的,当初兰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跟她说过,这是她娘给她留下的嫁妆,“兰姨,您收着就好,不用交给我。”
兰姨摇头拒绝,“那可不行,您如今要嫁进福王府,嫁妆也要体面些,免得让别人小看了。”
“可是……”明珰她并不缺钱,这些日子皇后和云岚送的那一百三十二抬嫁妆已经够体面了。
罗夫人将手边的一份东西递给她,“小珰,你兰姨说的对,我这里还有一份产业,如今也该正式移交给你。”
明珰莫名其妙的张大眼睛,“您这是何意?”移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夫人轻抚着手里的账本,百感交集,“这也是你娘当年留下的,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当年丁敏托付给她时,做的很隐秘,就算是罗老爷也不知道这事,更别提其他人了。
东西并不多,柳树巷的一座二进的宅子,城外十顷的地。但这两样加起来,也不少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儿有了这份嫁妆,也算是中等,并不丢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