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陈蓉可以为了爱而奋不顾身,但绝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悲可怜之人!
陈蓉此刻心绪浮动得厉害,一下如汹涌的深黯大海,一下又似结冰的白川河流,她忍住崩坏的情绪跟喉中涌上的哽塞,红着眼看他:“孟尝君,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陈蓉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抛下这句挽尊负气的狠话,她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背脊、仰起脑袋,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一样带着她那“价值连城”的身价走了。
而陈蓉一走,田府门前的侍卫便趋赶走围堵在街道边看热闹的行人,肃清干净了四周,孟尝君这时神色有些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陈白起背着手问他:“倒是个敢爱敢恨的烈性姑子,就这样将人气走了,不会后悔?”
他回过神来,斜眸勾乜,很是无谓轻淡一笑。
“你觉得呢?”
他见她小脸板正、不苟言笑的样子,又联想起她之前一本正经对陈蓉说的那一番有鼻子有眼的推测,仿佛亲眼见识过内宅妇人的勾人斗角、落寞悲惨,连他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还真觉得陈蓉若嫁他便无疑与落入魔窟一般最终沦为凄惨无比的下场。
虽说她的确是在另辟蹊径地帮他,可他也没有那么差吧?
有些被气笑,他撩起她胸前一缕发丝嗅于鼻尖,对陈白起勾勾缠缠:“若是你嫁我,你对陈蓉所说的未来便不会发生。”
“为何,因为你会护我?”她镇定自如地扯回自己头发,不受他撩拨。
他就喜欢看她对他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可她越对他不上心,他就越想看她变脸,他失笑出声:“因为啊……你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遇,连一个国家都能拿捏在手的人,本君这等凡身肉躯又如何能抵挡住你的魅力啊,你甚至只需稍动些脑筋,本君便会自动落入你的掌控,到时有口难辨,有苦难诉之人只怕会是本君。
胡说八道,她真能有那本事,她早就一统天下,顺利回家了。
陈白起以前拿他当主公,是以收敛了本性样样顺着他心意走,不敢以下犯上乱了本份,可如今她与他可谓是平等相交,在生意场上合作无间,总得囊括下来勉强也算熟知好友了,有些话她本着远香近臭,不好听也就顺口劝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是时常一副不正经的浪荡的模样才会引来这一场闹剧,这家业是挣不完的,还是早些收心娶妻生子,好后继有人,享儿孙满堂之福。”
孟尝君早听惯了这些陈词滥调,呵笑一声:“本君这不是在等,看你什么时候肯嫁啊?”
“我已经嫁人了。”她白了他一眼。
“不是本君,那便不算数。”
这无赖话。
陈白起无情反怼:“你说的,才不算数。”
孟尝君似失意哀怨啧叹一声:“明明方才还当众应了要嫁我。那我答应你的事,是否也可以不算?”
两人都是知道对方在开玩笑,是以说话也无所顾忌,但原则性的事情在陈白起这儿却不容拿来嬉戏。
“这个玩笑不好笑。”她眉眼像晨风吹云渺散开,山岳峥嵘凌厉,略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知触及她底线,孟尝君忽然有些好奇她今日来找他的原因,想来对她而言绝非寻常之事,一提及这个连脸色都严肃起来,他邀人入府安座奉茶后,便问道:“所以,陈太傅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什么事要找到本君一介闲人?”
陈白起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言明目的:“事情可能有些麻烦,我想让你带我去狄戎王的春猎场。”
去异域人举办的春猎场?
回忆起以前无聊受邀约去过一次那野蛮寒酸的围场,孟尝君神色懒散无聊,他一向奢靡矜贵惯了,着实有些瞧不上异域人的那些个“热闹”聚会。
“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他倒是不用问她是怎么知道他能帮这个忙,他多少知道她这些年利用商路发展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救一个人。”
语焉不详的回答令孟尝君不满:“救谁?”
陈白起却没告诉他,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事你先前应下了,便不能反悔,安排好出发时便派人通知我一声。”
孟尝君眯了眯眸,在心中嗤笑一声,他直起身,懒懒拢了拢宽大的袖袍,轻颦眉头便摆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你方才说什么,哦,这事何止有些麻烦啊。”
陈白起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好打发,没好气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提。”
他刹时愁云散尽,破颜一笑,眼尾勾起又坏又邪气:“再提条件便属生份了,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我帮你,你帮我,本君不耐烦被女人死缠烂打,若以后再遇上这种事,便只能再劳烦太傅出马替我挡了去。”
“你正经找个人娶了不好?”她很是无奈。
孟尝君却比她更无奈:“可是除了陈太傅,本君一直没有遇上合心意之人啊。”
信他个鬼。
她苦口婆心劝道:“其实今日那个叫陈蓉的女子便不错,性格坚强有又原则,是一个能同甘亦有同苦、为贤妻的不二人选。”
孟尝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比之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