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面上浮起一丝颀慰的微笑,以为她这段时日的努力让他有所好转,便道:“郢衣……”
但不等她开口,谢郢衣已先一步打断道:“陈芮,我们解除婚约吧。”
陈白起一哑,慢慢反应了一会儿,她缓缓转过身,仰头靠在门上。
她深呼口气,不厌其烦的再次说道:“你的伤,我会替你治好的,你相信我,只需再等些时日。”
可里面的声音跟铁了心似的坚定道:“我们解除婚约。”
看来这话题是过不去了。
陈白起揉按着额心:“你再给我些时间。”
“我说,我要与你解除婚约!”
有些歇斯底里的再次重申令陈白起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放下手,傍晚的天空有种明丽的蓝色,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她漆黑幽静的眸子从远处拉到近景,看着庭院中在夏日如火如荼的凤凰树在入秋后变得枯黄萎靡,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她眸中复杂而失望。
在这一场冗长的沉默之中,是陈白起率先选择妥协。
“好。”
如你所愿。
她艰涩掷下一字,便起身,她投落的身影逐渐拔离开门扉,下了廊檐下几级台阶,便到了庭院处。
在她应承下来,在真实地听到她的那个“好”字,紧闭门窗的谢郢衣整个人都傻住了,呆呆地陷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答应了。
她真的要与他解除婚约了。
他本撑着桌沿的身躯因这一打击而失力滑倒在地,披着的风衣委顿拖曳在身后,如那飘落的枯叶一般失去了安适的归宿,而被碾落成泥。
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地答应了?
谢郢衣难以置信,他虽然一再强硬要求,却没想过她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他,是以太过震惊而导致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
她之前对他说的、做的那些都是假的吗?
她说,只要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她便会与他完婚。
当时他虽然昏迷不醒,但冥冥之中这句话却像一束光投落在他一片混沌黑暗的脑海之中,他听见了,所以他拼了命的挣扎着要活下去,要醒过来。
虽然最终醒过来后发生的一切让他如堕噩梦一般,但他始终心念着她那一句话,午夜时分如同偷来的一般从来只敢暗中窃喜,不敢表露分毫。
她日日来看他,日日与他说话,做着以往她从不曾为他做过的事情,她体贴他,包容他,会主动来找他,这样样桩桩他都如获至宝,暗藏于心,每每回味都觉眼眶发热,心口发烫。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虚情假意吗?
她在骗他!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眼眸通红,几欲滴血。
他爱她,爱得心肝都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