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见秦王半天没动静,迟疑:“那他是不是该顺势放我们离开了……”
既然不想动手干翻全场,那只能搞些别的阳谋了,只看这秦王会不会顺坡下驴了。
场面再一次陷入一片凝固,一方面他们在等秦王做决策,一方面也是在衡量他们若群涌而上,能不能够拿下这几人。
赢稷长身而立,阴沉的目光扫过后卿,但最终却落在了陈白起身上。
他抱着怀中温软,眼底划过冷似寒冰的精芒,出声道:“放他们走。”
这个起貌不扬、长着满脸麻子的少女身手着实让人毛骨悚然,连赢稷都看不透她的真正实力,除非真的打算撕毁与赵国的条件,跟他们不死不休,否则眼下想拿后卿来泄愤便是不能够了。
冷
后卿倒是幸运,能找来这样一个妖孽般的高手护着他,若今日非她,哪怕来的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休想全身而退,但偏偏是这个人,让后卿有了底气,难怪今日他敢就这样有恃无恐地来面见自己。
但没关系,赢稷相信。
——来日方长。
“如此,便谢过秦王。”
陈白起面上盛起笑意,赶紧止制后卿张嘴,先一步应下。
这不合规矩?
不合就不合吧。
天知道他这一开口阴阳怪气,会不会气得赢稷又反口了。
稽婴闻言讶异地看了秦王一眼,见他似已决定,但他心中却忍不下这口气。
这一年,相伯荀惑另有秘事在外,百里沛南则忙于外交游说,国中之事基本都是由他来处理,在多次算计都败于后卿之手后,他心情郁结成仇。
他暗下眼,忽然道:“等一下。”
话说陈白起这边正要拉着后卿准备快速离开这片雷点甚多的事非之地,却被一程咬金叫住。
她是不怎么想理会的,因为这一趟入宫耽误了太长时间,陈父他们在外只怕会等得着急了。
但稽婴这人能屈能伸,他追上来,态度十分和善地问道:“这位高人不知如何称呼?倒是从没听说过赵相国身边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女帼国。”
陈白起知他是什么人,这话一听就知不怀好意。
她随口答道:“我是相国路上随便抓来给小乖当奶妈的。”
稽婴一噎。
胡说八道也请考虑一下你方才犯下的种种凶相。
他嘴角笑意不减,也不气馁道:“原来如此,却不知赵相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打动了高人,我们秦国再多加两成,高人不如便就此留下来继续照顾大公子吧。看得出来大公子十分依赖且喜爱高人,若你能够留下来——”
他话没说完,却被后卿直接打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稽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官方笑容,他对上后卿的视线:“我自然知道。”
“呵……”后卿和煦道:“只怕凭你还雇不起她。”
稷婴却不信,故意道:“是吗?这世上还有没有价格的买卖?”
后卿见他执意不悔,眼神徒然幽暗阴冷,像撕开了和善圣明的面具。
他轻柔地劝诫道:“别试图让她离开我……”
他一挥手,袍袖猎猎,几股银白的丝线眼肉难辨地射出缠向稽婴,稽婴完全没有意料到后卿出手如此猝然,说变态就变态,他腰部被缠住捆绑,只见另一根如针尖直插入他惶然瞪大的一只眼。
他呼吸骤停,背脊冷汗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