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不会吧。
他自己给自己内心鼓劲打气,坚信先生一改先前懒怠之态在研制解药,绝不是为了要报复楚王,他是真的想早日制出殒命解药,早日摆脱他们返回秦国……
见相伯先生面对这突出其来的一幕与他们的质问依旧如此笃定淡然,他们都半惊半疑,药理方面他们着实不懂,若是错怪了他的话……一时不知该不该发作,于是他们将为难又无处愤忿求救的眼神投向陈白起。
陈白起心中也是大为不解,明明都验证无误了,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她想到先前楚沧月因她一句话,便毫无疑问地服下解药,她自觉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便立即上去,用刚积攒了些许的巫力探入他体内查看情况。
感觉到她的靠近,这时,楚沧月直接挥开了勋翟的扶持,一头伏在了她肩头。
他虽然卸了大部分力道,但一颗沉重的头颅还是让陈白起感到了重量。
她伸出双臂撑在他的肩上,偏头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许久,他小声近似梦呓般声音道:“痛……”
这一声除了陈白起,无人听见。
“哪里痛?”她有些紧张了。
不会是解药是假的,毒入肺腑,命不久矣了吧?!
“全身都痛?”见他不答,她又问。
“怎么个痛法?”
接二连三的发问,看得出来她是在真切的担忧着他,楚沧月从她肩上抬起脸来,肤色惨白,满头是汗,唇色沾染着乌紫色的血溃,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痛。
“……感觉肝肠寸断,生不如死。”
陈白起瞳仁一窒息,盯着他的一双眼,却是久久无法出声。
这时,他忽然从她身上滑倒,她回过神来,立即伸手接住他,却感觉手心一阵湿腻稠粘。
她定睛一看,却发现他全身竟开始冒着血珠,那血从他皮肤毛孔中不断渗出,不过片刻,他竟如同一个血人一般。
陈白起看得触目惊心。
“主公?!”
“主公——”
周围一下闹哄哄的吵噪声覆盖了一切声响,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无措喊叫,哀痛万分。
他们看着相拥的两人,一时想上前,又不知为何拘停了脚步。
陈白起从人群之中抬起了头:“先、先生,这真是……解毒必经之事?”
明明那样多人的声音掺杂其中,但她的声音却极具辨识度,一下无误地传入相伯先生的耳中。
相伯先生望着她顷刻严厉冷然的眼神,本来该答的“当然”,却有些吐不出来了。
他覆下眼眸,像一下失了兴致一般,神色恹恹道:“殒命的解药我方是第一次试出,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你怎么能不知道!?”勋翟气冲冲地回头,他朝相伯先生方气势汹汹走去,南烛第一时间挡在先生身前。
“这个解药是真的,我们再等等。”陈白起沉着脸大声道。
其它人一呆,看向她,面对她像坚石一样不移的眼神,他们之中有人很想反驳或者质问她,明明主公都这样了,她还坚信解药是真的!
但看到主公那痛得发颤,却仍旧紧紧地环在她身上的双臂,一时竟红了眼,无法对她恶言相向。
陈白起由着楚沧月靠在她身上,她不动不移,将自己当成一截树桩,忍耐着了半天,终于见他慢慢平静下来。
她再一探,细察了许久,一直紧绷的脸才松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