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截锦布,陈白起凝神一辨认,眸盛光亮。
……是齐王的!
再一看,周围尸体中都没有齐王,她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一下跳得激烈起来。
系统并没有宣布她的主线任务失败,这表示田文十分有可能还活着。
可他在哪里?逃了,还是被俘虏了?
就在陈白起茫然四望之际,远处飘来一阵悠远苍凉的乐声,它飘荡在上空,似在落霞的瑰丽之中淡淡流转,又带着云丝的曼妙轻舞。
这是埙?陈白起一震。
是谁在吹埙?
陈白起沉吟了片刻,将那片锦布放入怀中,便顺着埙声爬上了崖顶。
崖上,有一棵朝着苍穹野远生长伸张的百年老松,它盘椐于崖石缝隙,却又似不甘于盘桓一处,枝长一簇簇地向外伸远,似一团悬浮于空中的绿云。
她看到那棵老树粗枝杆上绑着许多人,一条一条地直挺挺,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条条浸水湿重的布条,但眼力极佳的陈白起却认出那是一具具被血水浸干的尸体。
树下,盘腿坐有一人,长发发须,生得一双丹凤眼,风吹树摇,婆娑沙沙起舞,感觉到有人的打量目光,他便悠然张目,在看到她时,面上却露出了一抹与之气质完全不相符诡异的笑容。
“果然,来了……”
这时,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慢腾腾地从树后步出,他的道袍甚为特奇,一半黑一半白,却是将阴阳八卦图纹制于衣袍之上,他手捧着一龟壳,乐呵呵地笑道:“少主,所卜、所等之人便是她?”
他上下打量了陈白起一眼,中肯道:“不是倾城倾国之人,但是气质却出类拔萃。”
背对着陈白起方向站着一人,他不畏崖风与高处,稳如磐石般站在崖边,头上戴着飘逸的黑色幕纱,埙乐却是他所吹奏,他没有转身,随着霞光一顿一顿坠落,而他的容颜轮廓也在霞光中一点一点被湮灭。
陈白起瞳仁一窒。
是阴欄芳!
四人各占一处,如对垒般,你不动,我亦不动。
待阴欄芳一曲完,他方侧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像穿越了时空,静静地、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压力落在了陈白起身上。
“我等你许久了。”他淡淡道。
陈白起眸沉了沉,没再保持沉默:“你如何知我会来此?”
用上“等”字,便是知道她会来,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传送门会抵达何处,他又如何提前得知?
阴欄芳倒没隐瞒,他道:“卜老为我卜了一卦,依卦上所言,你今日会来此。”
卜老?陈白起看向那个穿着阴阳八卦图的老者,想来那个卜老便是他。
见她看着自己,卜老捋了一把白须,笑道:“没错,卜老便是老夫,老夫为少主卜了一卦,一卦正,一卦邪,正卦可成,邪卦则忧,于是老夫又为他所见之人卜了一卦,却是一副阴阳卦。”
卜老看向陈白起,眼中似别有用意般问道:“你可知为何阴阳卦?”
陈白起不知,亦不打算与他讨论这些事情。
她冷下脸,漆黑的眸子视人,半分不存温和柔软之意,她面随心变,坚冰般锐利:“阴欄芳,齐王可在你手中?”
那些吊挂在老松上的尸体她不知道是谁的手笔,但却全是保护田文的贴身宫卫,他们一生只会尽忠一位主子,便是田文,田文生他们则生,田文死他们则死。
如今宫卫尽数在此被残忍地放血杀害,如同示威与泄愤一般的杀人手法,令陈白起不由得担忧起了田文如今的安危。
阴欄芳没出声,只拿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看她许久,才低韵地问道:“他之生死,于你很重要,重要过你自己的生死?”
他的语气向来便是波澜不惊,但这句问话却带了些许无法理解的荒谬暗涌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