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长夫皱着眉,一掌便将那官军给拍翻一旁,方才桥断救人时,他不经意看到了巨挥斥方遒的身影,再加上之前手下有人汇报过他的事情,因此对他印象还算深刻。
他走到巨的跟前。
“你的妻子是否是中原人?”
巨死寂般的眸子盯着他,没有吭声。
那百夫长脸色一变,见他如此不识好歹正在发怒之时,却听到一道弱弱的女声响起:“我是。”
随即,一道瘦弱又黄黑的身影从巨身后走出。
他停下动作,居高怔下、带着审视漠然的眼神看向她:“那你来告诉那医夫,让他赶紧救人,否则本将便杀了他的全家!”
有系统翻译陈白起自然也能听得懂他讲的话。
她小家子气地低垂着头,似十分不适合这种场合,两只小手紧张地握了握,然后小弧度地点了点头。
百长夫见她既听得懂他们的话,也懂官话,便让开身,让她走过去。
陈白起趁人不注意轻轻地拍了拍巨的手臂,示意他先莫轻举妄动,而她则低着头,小碎步挪到了那农汉青年身前。
她小心翼翼地掀眼,一靠近便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道,看起来擅歧黄之术,五官模样周整,但辨识度不高,不黑不白,不俊不丑,身量高挑,而她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的时候略长了一些。
她就像是受迫的小妇人一样细微着声音上前,与那人弱弱道:“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那青年垂眼,看了陈白起两眼,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神色高深莫测:“慕白。”
慕白?
陈白起愣了一下,迎着他的视线又问:“那位官爷想让你替他医治这些伤患,你可愿?”
那人弯了弯嘴角,明明一张普通的路人脸,却霎时有着不一样的勾人味道,他道:“倘若我若愿意的话,不知这位嫂夫人可愿帮一把手?”
陈白起顿了一下,微微觑眯起眼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她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巨,巨收到她眼中的意思,快步走了过来。
然后她才回头,好奇又胆怯地问道:“为何是我,这里有许多人都可以帮你的,不是吗?”
“可他们是蛮夷啊,我不愿与他们这些人讲话。”他无奈一笑:“再说,讲也不通吧。”
她虽然觉得他没有讲实话,但面上却也理解地怯怯颔首。
巨过来了,陈白起将自己与那医汉的对话跟他讲了一遍,让他再用蛮夷语转述给那百长夫听。
自然百长夫是同意的,他将陈白起留下给那抓来的农汉医夫打杂,又交待了其它人看着伤患,而他自己则将巨单独喊走了。
见百长夫带着巨走到一旁谈话,陈白起指尖一动,便放出“小蚊”飞过去。
“还不知嫂夫人如何称呼?”
耳旁传来一道放低了音量的柔和嗓音,像含着酒,醉意缠绕上身。
陈白起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回首,看着那个叫“慕白”的青年。
分明先前面对那些持凶恶脸的蛮夷兵将他是抗拒跟屈辱,像极了一个被迫抓来有节气的农夫汉子,可如今到了她面前,却感觉像卸了一层硬加上的人设面具,整个人透着违和的诡异之感。
她似惊怔了一下,才声细如蚊道:“小妇人无名无姓,你唤我蓉嫂就行了。”
慕白哦了一下:“原来是小蓉儿。”
陈白起:“……”
要说这慕白的医术着实一般,陈白起见过医术精湛如相伯先生,医术猎奇如狐统领,医术靠系统自成一派的自己,再回看慕白那粗糙的包扎,份量随意的洒药,胡乱指挥的搬抬……
若不是见他真救活了几人,她真的以为他是来这蛮夷军团寻仇的。
“累了吗?”慕白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揉洗方才替人清理伤口的血渍,随身起身接过陈白起在旁递过的一块布巾擦手。
陈白起摇头。
她的确不累,她负责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负责递伤药跟替他拿取东西跑跑腿,基本上不费什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