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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卿视线至黑伞着地的位置划过一眼,他掠了掠嘴角,望向巫马重羽,不轻不重地呵笑一声:“孙鞅能找到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正所谓一物克一物,要从这世上千千万万人中专程找一个能克制他功法与奇门遁甲术法之人,那绝非一日之功,他孙鞅眼下既能挑这个时机出手对付他,便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巫马重羽对他的话选择了充耳不闻,他从伞下走出之后,便轻轻地阖上了眼睛,浅褐色的睫毛在光线之中趋于软黄透明,他深吸一口气。
气溢于胸,那白得过份的皮肤似渐渐有了一番血色,那粉如桃瓣的血色慢慢汇集于他的眼角处位置,像涂抹了落泪胭脂一般,霎时令整张寡淡而清透的面容似轻叠数重,海棠红雨,艳溢香融。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之时,那一只灰眸便像注入了星光月辉,拥有了银河的奥秘色泽,而黑眸乌泽,似吞没了整个世界的光,愈发深不可测。
“其实我并不喜欢杀人,尤其是沾染上谁身上的血,所以……我会尽量让你尸首完整的。”
听他那“速战速决”的口气好像自己已经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后卿垂下眼眸,眸中深海波袤,他理了理衣角,低笑道:“要想杀我,也并非那般容易的一件事。”
他指尖从衣角夹缝中取出四片灰绿色的甲壳,如刺猬甲般大小,壳面上纂刻的字是用鲜血而漆,他用甲片上最尖锐的位置划破指腹,让血漫过四片甲壳,用血为祭。
完全不在意那漫漫涔血的手,后卿视线一一扫过所有人,慢腔阴调道:“今日,我若活不了,那便也请诸位与我一道去地狱做了伴吧。”
他面上仍旧是一派温和慈软的模样,但话里沾染的内容却像钩着肉、溅着血,令人浑身发寒。
陈白起绷着脸望向后卿那一只血流不止的手掌,这架势一看便知道他这是一招损人不利已的招,便是这种危急情况她想出去,但却被他一再地制止。
他朝她比着一个绝对的手势。
寻找时机——逃!
逃?
她看懂了,神色多了几分怔仲。
她若逃了,那他怎么办?
况且……她目光像无机质的玻璃珠子一般,冷泠冷地看向被人重重护着的孙鞅,目光如炬,沿途似灰飞烟灭。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前世”的仇人,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便这样灰溜溜地逃跑了?!
她嘴边咧出一丝笑,像镰刀,唇角成锋。
不可能!她做不到,她要让他血债血偿!
那一厢后卿并不知陈白起的心理活动,他如今遭遇强敌,自知生死未卜,只希望藏起来的陈白起能够寻得生机,逃脱这一场无妄之劫。
为此,他必须尽可能地折损对方的力量,让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无暇顾及与发现其它。
当四枚甲壳汲食饱了后卿的血液之后,他便将它们分别推送至阵中的金东、木南、水西与土北位,他洒血成脉,奇门催强光,地表一阵颤动,从这四个方位四位巨神应阵而生。
咚!咚!咚!有节奏的踏步声从光中传来,地面也在随之震动,周围一直很安静,这几声响动显得尤其突兀。
孙鞅忙挥了挥手,召集军队将他护好,他表情严峻,像强撑着受惊的心弦,却仍旧脸色发青,两眼直瞪瞪地盯着阵中。
如此异动,到底将要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