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md,痛死人了!
这一鞭痛得她脸一下便白了,并且如论如何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幻觉都不能。
一鞭后,又是一鞭,陈白起挣扎不能,逃脱不能,便被这个施刑人一直鞭笞着。
“啊——”
痛意在不断地重复着,简直令人痛不欲生。
不知年岁不知日月日复一日,陈白起已被鞭笞得遍体鳞伤,她血已流尽,声音也喊沙哑了,就像一块破烂的布一样挂在石碑上,此时的她神智已被摧残得所剩无几,她耷拉着脑袋,任脸上的血不住地朝下滴落。
“陈三,白起,醒醒……快与孤走!”
“陈三,别睡,别睡了,醒来,快醒来啊。”
耳边,一道熟悉又悲怆的喊音一直在陈白起的耳旁响起,她虚弱无力地抬了抬眼皮,视野里的一切先是模糊不清,渐渐地,她定了定焦,方看了一张俊美如天神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怎么样了?”
陈白起眨了眨眼睛,恍惚地扭了一下脑袋,然后嘴角浮起一丝虚弱苍白的笑容。
“怎么又是你啊。”
这一声感叹颇有些无奈。
这时,另一道男声亦响起:“陈焕仙,本君来救你了,快与我走!”
陈白起偏头望去,却见一身玄光铠甲的孟尝君威风凛凛地出现了,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含担忧与痛心。
“陈氏,与孤走!”
赢稷一身锈龙黑袍从天而降,刚毅雄伟的身震撼天地,他一只手欲拽过陈白起,却被一人挡前。
“放开她!”楚沧月勃然大怒,蟠龙剑疾刺而去。
“放开?你以为她会跟你走?”赢稷面色阴沉,如同深渊般的双眸迸射出寒光。
“她的主公乃是我,你们休想抢走她!”孟尝君面盛炽怒,冲入两人之间抢人。
“说出你心中的答案,你欲与谁走?”
这时,之前那个一直鞭笞着陈白起的施刑人再度出现,他(她)的声音男女莫辨,如同没有感情的机械,他猛地一甩手中长鞭,道:“说出你心中的答案,你欲与谁走?若答错,鞭刑将再次降临。”
一看到他(她)手中那条长鞭,陈白起脸色本能地一白,她抿紧双唇,隐了隐眸色,然后转向前方看着正在打斗的三人。
“心中的答案……若答错了,便得继续之前的生不如死。”
“可是在这样连死都是一种奢侈的极度痛苦的地步,我究竟想要不顾一切地与谁走?”
陈白起不由得扪心自问。
随心,随心……不固执己见,不怀挟偏见……摈弃一切的顾虑……
不及黄泉,不相见也……
她蓦然一怔,忽然明白了。
她望着前方那三个人,出声道:“彼岸花开开彼岸,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我想我的确一开始是属意你,如果能够抛开一切,我想我会跟你走……”
三人之中的楚沧月倏地停下了打斗,僵硬又难过地转过头,他看着她,狭长的双眸有着琴弦破碎的孤鸣。
“只是这世上最强悍不过命运,我从一开始并非单纯陈家堡的陈娇娘,我的世界也并非那样单纯便可以决定,你要的是那个与你一路艰难相助的陈娇娘,可我却已经变成了别人,就算我站在你的面前,你能认出我来吗?楚沧月,我们最终,终究只能是……不及黄泉,不相见也。”
哗啦……随着陈白起这一句话说出,她面前的景与人全都一并粉碎了,而之前一直束捆于她四肢、头颈,令她不能动弹、不能前进、不能离开的锁链也一并尽数粉碎掉了。
那一刻,她觉得她好像一下便从心而自由了。
她想她有些懂了,她之前所经历的“死”阵代表着什么。
那锁住她四肢头颅的高台石碑其实便是她一直以来的躲避,而那对她毫不留情施刑之人则是她内心的迟疑与犹疑,而那三个人便是她心中的决择,而最后她的选择,则是对她目前最真实的审判。
而最后她坦诚了一切,也看清楚了一切,因此,她已能够接受自己曾经的失败与伤痛了。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眼睛之时,她又重新回到了墨台之上。
她仰头,望着剩下的一千阶墨梯,她倒是挺好奇,她的“悲”与“喜”,又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