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月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看明白了又像是没看明白,她然后低下眼,轻声道:“谢谢。”
谢谢,可是我还是不能选择你。
燕丹闻言双唇一颤,他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所以他原本稀奇明亮的眼神黯了下去,勉强笑了一下。
上空传来沉压而严厉的声音:“燕丹,你自行请离,那么接下来便由姬韫与妙月继续参赛,你且自行离队吧。”
燕丹知道梁公必定是对他这种选择感到十分不满,只是当众不能以雷霆之怒训斥于他,于是他抱了抱拳朝黑暗中一揖:“喏。”
“那么剩余的便由墨侠二人,姬韫与妙月,墨辨三人,陈焕仙,成义,南月进入第二题——采莲。”
“可、可采莲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时,南月硬着头皮朝黑暗中大声问道。
“下去吧,一直走,你们会明白,你们要完成的题。”一道温和却沙哑的老者声音响起。
梁公最后又追加了一句:“事先说明,无论是谁中途放弃了采莲,则可视为那一方的全体弟子一同放弃,所以……你们若有谁坚持不下去的话,便那一队不会有人胜利。”
这话令所有人都心跳了一下,就像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
南月与成义出了一身冷汗,惴惴不安地互看了一眼。
“走吧。”陈白起温和的声音提醒着他们,她率先走在前。
南月与成义看着她笔直而纤挺的背影,她从光亮中毫不迟疑地步入那一片像有吞噬之力的黑暗之中,不知为何,他们两人忽然好像有了勇气,他们知道,那是从“陈焕仙”身上汲取而来的勇气。
于是,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亦坚定地跟着她身后走去。
他们现在满心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跟着“陈焕仙”走,有她在,再难的事都能挺过去的。
就像攀登天峰山一样,就像过机关阵一样!
要论洗脑谁家强,樾麓书院陈焕仙!
——
石梯很窄,左右石壁压仄阴凉,不能容两人并肩而行,只有一个人接着一人往下,越往下走便越黑暗,最后是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焕、焕仙,你慢一点,等等我们啊。”
“南月别跑,这里暗,仔细跌倒。”
陈白起走在队伍的最前,她即使没有任何光亮也能够依仗“麒麟瞳”行走如风,但南月跟成义却不行了,他们感觉走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后,他们的手不是自己的了,脚也不自己的了,连脑袋都开始变成了浆糊一团。
“听着我的脚步声。”陈白起在前方道。
南月立即应声:“哦哦。”
南月与成义在一片漆黑中就跟睁眼瞎一样,伸着手四处摸索着前行,既怕被绊倒又怕乱走进了岔路迷失了,因此在听到陈白起的声音后,他们像有了光亮的指引一样,侧耳倾听着。
哒、哒、哒、哒……
平稳而清脆的脚步声,笔直朝前,没有半分犹豫与滞停,那是“陈焕仙”的脚步声。
她的脚步声就像一种令人安心的心跳声一样,处之泰然,就像婴儿在母胎中一直听着母亲的心跳声一样,充满了安全感。
烦燥与紧张,慢慢地被这种脚步声给抚平了。
紧接着,再走了半刻钟的段路程后,他们便感觉眼睛终于有了作用,黑暗在路程中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像日出破晓而出一样,他们越走越光亮,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如日中天。
“嗳嗳嗳,快亮瞎我的一双眼睛了……”南月拿一只手挡在面前。
前方一片火光大亮,并且除了亮之外还非常的热,简直就像夏天将人扔进火炉里烤一样,他们不一会儿便汗出雨下。
“不、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南月怪叫一声后,便开始闭上眼睛一直在心中祈祷着。
这时陈白起走在最前,她负手凝眸地正站在一片火光之中,热风吹起她发丝缥缈而扬,她整个人就像在火中浴火重生的凤凰一般,美得惊人。
原来是一个很大也很高旷的溶洞,人在溶洞一角台上站着,居高临下而视形似一渺蚁黑点。
这么大的溶洞严密封闭本该内里是很黑的,但却因灰岩中流动粘稠的橘红红色岩浆而映得通光大亮。
正是这种火光令刚从黑暗中走出的南月感到刺目。
岩浆有如红色的瀑布从岩缝中奔泻而下,气势宏伟,直冲洞顶上,那光照得尖锐石笋宛如宝剑悬在头顶,仿佛就要落下来似的,让人不由自主心惊胆颤。
那火光挟夹着咆哮而来的炙烤热度扑面而来,这一幕,足能叫人震撼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