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二性子便是攀天攀地,越来越学会自来熟了,什么称呼都敢张嘴便拿来喊。
眼下他还是“陈焕仙”的侍从,却敢喊她陈弟与名字,着实胆大包天啊,不过好在他警醒得很,喊完便意识到自己方才喊的太大声,立即掩嘴左右窥视,生怕被人听见了。
陈白起道:“她完成任务自然便走了。”
“那她与你是何关系?”狗二跑上来,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陈白起长长呃——了一下,保留地答道:“算是失散多年的……妹子吧。”
“陈焕仙”与“陈蓉”两人模样长得像,这次“陈焕仙”消失,“陈蓉”又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难勉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她干脆给两人找点关系好搭上。
“哦~不知妹子可有夫婿?”狗二再问。
陈白起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尚末有,你问这些做甚么?”
狗二闻言笑灿了脸,蹦跶到了她面前:“那、那舍,你……瞧瞧我怎么样?”他只差没明言一句:配你家妹子怎么样?
陈白起一愣,真没想到狗二看上“陈蓉”了。
姒姜则环臂冷笑一声:“不怎么样。”
狗二一下便跳了起来,挺起胸膛叫道:“我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吧。”
姒姜继续插刀:“是狗模狗样。”
“你……你欺负人!”狗二急了,想找姒姜好生理论一番,可偏偏姒姜懂武,他打不过他,只能在边儿上狗叫狗吼。
其它剑客见“陈焕仙”出现在队伍后方一时都惊喜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她之前去了哪里,在知道了“湘女”乃“陈蓉”所扮,而“陈蓉”则是“陈焕仙”的妹子之后,一个个都眼睛都冒起了光。
都问之前那一幕是不是她在暗中安排的,他们的这一趟任务是不是完成了,那“陈蓉”有没有在天香阁见着主公……
陈白起听着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五十只鸭子一样,吵得只觉头痛,便道:“好了,别吵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别闲扯些有的没的,赶紧上路。”
一见“陈焕仙”冷下眉目,漆黑的眸子黑白分明,瞳仁滋滋地冒着寒汽。
众人一下噤声,都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乖乖地,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得像绵花一样,连讲话都是轻言细语的“陈焕仙”,这一下凛若冰霜,确有杀伐予夺一军之将的气势,颇具威严。
——
陈白起一行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驿站,陈白起远远便瞧见那漆黑的围墙外火把融融,似一条火龙蜿蜒排开,似有着重兵把守。
他们不敢靠太近,只在不远处找了一堵矮墙探目观察着驿站的情况。
“嗳,咱们躲在这儿怎么回事,干嘛不上去?”
“别吵,没瞧见驿站来了很多秦兵吗?”
“这么多兵,他们真打算将咱们主公软禁在秦国不成?”
“……也许这些兵是派来保护咱们主公的呢?”
所有人一下都齐齐地瞪着说话之人——你的脑子呢,难道安在身上只为摆设的吗?!
陈白起没理这群智商经常不在线的剑客们,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这驿站设在内城南门边上,既不是什么重要的军事驻地亦不是什么设伏要点,哪怕此刻孟尝君暂居于此处,但此番秦国内外风雨如晦动荡不安,不置于派这么多兵在此处闲置着吧?
这时后方传来细微的动静,陈白起耳根一动,只见苏放不知从哪里给钻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他们,朝他们使了个眼神,将人引到一处偏僻的巷子深处,那里有淡淡光线从民舍的瓦窑透出,照亮一角黑墙。
他问道:“你们也找到这里了?事情可有办妥了?”
陈白起见他先一步到达驿站,便知他有其它特殊信息渠道,便也不多问,只道:“你转交的信物已到主公手中,这驿站发生了何事?”
见他们将事情都办好了,苏放之前严峻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他沉重道:“事情恐怕不妙了,之前有一队人护送了主公他们来驿站后便离开了,我便寻思着把守松懈,本欲闯进驿站与主公汇合,但不料还没安排妥,没多久便又来了一队人马将驿站给重重包围了起来,并严禁任何人出入,这些兵马不像是从秦宫调来的,倒像是赢稷手下的悍兵悍将。”
听到这话,便容不得陈白起不多想。
去而复返,重兵把守禁止出入,难不成……赢稷是打算反悔,不放孟尝君离开了?
忽然反悔必有缘由,去而复返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忽然,陈白起瞳仁一窒,莫非是……秦穆公连今夜都挺不过去了?!
按今夜的局势而判断,秦穆公若挺不过,然后明日再暴出公子虔身亡之事,这容易令人加以联想是否有人暗中做了手脚,为夺王位而丧尽天良,这意味着朝臣与秦国门阀大族皆会震怒,这等惹众怒的事赢稷若想登上秦王之位自不能担下,他最好是找足了借口将这事给推得干干净净。
若是如此,他会不会将罪责……直接推给孟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