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其它人也一并噤声沉默了。
公子稷看了蓦厄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肯出声,自然不会是为了赢稷的脸面,而是在私下维护赢虔的名声,若今日一事传出去,赢虔在秦穆公尚还在世时,便越了大公子的头,怕会被世族元老知晓后心生不满,认为他目无尊长,且野心勃勃,其父尚在人世,便已结党营私打击族兄,妄图窃取王位。
知晓蓦厄是只老狐狸,他的阅历与见识可比这群愚夫高明许多,赢稷亦不推辞,他道:“那便以”君王“为题令,接句首,由先开一头——天下谁人不识君。”
以“君王”为酒令……众人脸色一变,接着面面相觑,眼神相碰,皆露出一丝苦笑,这题令,他等秦臣是万万敢接的。
如今赢稷是在拿这酒令在警诫他们,君是君,臣是臣,君登极可称王,但臣哪怕位极人臣,在君王面前又岂可逾越半步?
其它人不敢,但公子虔却是志在必得。
他闻言,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好一个赢稷,这是打算跟他一对一单挑吧。
“君挥毫霸业绘图。”
“图……”
别的人都息鼓偃旗了,只听到这一对兄弟你一句我一句,抒尽已肠,也将那称霸的野心直接暴露无疑。
但这谁也都不意外,这两位公子数月来明争暗斗、阴谋阳谋,眼下已进入白热化的程度了,只看谁有本事拿下这最后的魁首了。
两人“文斗”了许久,有输有赢,各自都被对方灌了不少酒,尤其赢稷,他到底偏武将多一些。
就在陈白起考虑着,她该不该私下作作弊,帮他挡挡酒时,这时如意姬姗姗来迟了。
她重新换了一身镶翠彩华美的衣裙,穿戴亦尤其讲究,珥似流银而嵌珠,眉眼描画,唇点若朱,有若盛放的牡丹,力艳压下“湘女”一头。
她一上来,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而那对兄弟的“行酒令”也自然停了下来。
如意姬站落于宴厅中央的位置,娇靥自如凝脂,风韵楚楚,流盼间媚态横生,朝众人行了一礼。
孟尝君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妍丽妖娆的美人,却与陈蓉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陈蓉从五官或身材而言尚稍许稚嫩,而这如意姬却已长熟丰满了。
他便奇怪了,这赢稷的眼光略瘸,这样一个丰满多汁蜜桃一般出水的美人他不吃,偏抓着一个青桃子使劲煨,想煨熟了再吃,他也不嫌等得慌!
这么一个背恩弃义、忘恩负义、贪新弃旧的家伙,留着干嘛,速速还他!
越想孟尝君便越不是滋味儿,脑里早已构思了几十上百种方法将装作不认识他、不是好东西的陈蓉给绑回来,看以后如何来好好地教训她一番。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捧如意的场,今日希望如意一舞能让诸位尽兴。”如意姬盈盈一笑,语如妙珠。
“如意姬的舞,那可是咸阳城一绝,自能尽兴。”
“只可惜如意姬只舞一曲,这今后看不到,只怕得久久挂念着了。”
众人的奉承如意姬十分受用,她虽为舞姬,但到底曾为一国公主,身上的傲然是从骨子里长成的。
“诸位光拿如意取笑了,如意自知如意的一舞也不过是让众贵人忙时偷闲轻松一下,算不得什么,但如意于早前无意中得到了一件宝物,倒是难得一见的特别,于是如意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拿上来,请诸公一同替如意鉴赏一番。”
她转过身,让天香阁的仆役下去抬来了一件十分沉重的东西,需四人一同用棍绳搬抬,此物高约三尺三,宽约七、八尺,四周边缘并不平整,而上面用一块黑布罩着,没有人看得见这里面是什么。
“看来挺大的,如意姬说是宝物,这是什么宝物……如此大?”
“莫非是玉石?”
“我倒觉得或许是什么器具或雕塑,这宝物嘛,不一定非得贵重,也意义价值一样可称为宝物。”
“尔等将该猜的都猜遍了,我是猜不到了,我只管等如意姬揭晓结果吧。”
如意姬听到席间热切的议论声,眼宇间艳冶出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