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回到家,陈冬梅迎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贺军说了一句,你怎么还留着以前的衣服,不是让你扔了吗
原来,陈冬梅身上穿的,还是以前买的睡衣。是睡衣,不是家居服,几十块一套的地摊货,都掉色了。
陈冬梅接过贺军的公文包,低头看了看,说道,还能穿,扔掉干嘛。
贺军一边换鞋一边说,今时不同往日啊老婆,以前咱们经济拮据,什么都要掐着来。现在咱不缺钱,该换的换。
陈冬梅已经转身走开,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摘下围裙,说,吃饭吧。
的确,住着这么一豪宅,陈冬梅的穿着也好发型也罢,都和原来没有区别。她甚至不化妆,除了洗发水沐浴露,她没用过任何化学生活品。对于贺军来说,这样的陈冬梅,他已经看腻了,尤其是在见惯了外面有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只是他没有发现那丝生出来的腻感。
老婆,我说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贺军撸起袖子走过去坐下。
陈冬梅盛好饭递给他,说,听见了。可是为什么要换掉呢,好多衣服都还能穿,又没破。村里好多人想穿都得等过年呢。
贺军刚吃了一碗饭,无奈地摇了摇头,咽下去,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嘛。你还记得上次商场的事情吗。冬梅,不是咱们现实,是社会现实。虽然没有必要攀比,但是总得在穿着上符合社会主流吧。
陈冬梅看了他一眼,贺军白衬衣黑西裤的,头发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得,跟以前那个有些邋遢的人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仪表堂堂的。再一看自己,村妇还是村妇,一点都没变。
你嫌弃我陈冬梅问,女人的敏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贺军一惊,急忙说,瞎想什么呢。怎么就扯到那个方面去了。我就是让你对自己好点。我的收入还不够你花的吗
陈冬梅低头吃饭,一边说,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这样挺好,就没必要买新的,我又不用工作,平时就是出去买买菜,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不是贺军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想了想,叹口气,算了,你喜欢就行。
陈冬梅却是说道,贺军,其实我感觉你有点变了。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我贺军意外说,哪里变了
以前你从来不炫耀的,现在你开始喜欢说你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公司怎么样怎么样了。陈冬梅说,现在还在意我的穿着。难道我穿得难看了,就不是你老婆了吗
贺军心里猛地一震,继而一阵恍然,有吗嗨,怎么会一点变化没有。你不知道,要跟上大城市人的思维,保持不变是不可能的。
陈冬梅低头吃饭,说,反正我觉得不好。再说了,咱们家现在的变化,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我觉得咱们不要过于骄傲,脚踏实地生活最好。
不知为何,贺军心里很烦躁,跟堵车似的,但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摇了摇头,低头吃饭了。
他吃饭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才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说,我到医院看看妈。
陈冬梅看着贺军起身离去,微微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看着贺军出了门,她也没胃口吃饭了,放下碗筷,发起呆来。这是他们两口子第一次闹矛盾,没有争吵,但是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就为穿的衣服不好看陈冬梅低头审视着自己,很不能理解。
她是很有个性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看,说是刚烈也不为过,原则性特别的强。但是总体的人物性格上,她是温柔婉约纯朴利索的新一代乡下女人。身上有现代知识,但是生活习惯包括兴趣爱好都基本处于传统的路子上。
是我做错了吗
陈冬梅不得其解。
话说,贺军出门之后,驱车前往人民医院。他的老母亲被安排在那里的vip病房,接受了良好的治疗和照顾。都是一些老人经常有的病,实际上只要有钱,有良好的调养,恢复起来很快。
李麦在这件事上的恩情,在贺军心里,比给他一份高收入的工作还要沉重。
来到住院部,此时将近九点了,医院逐渐安静下来。推开门,贺军看到陪护的阿姨正在跟母亲说话,有说有笑的。陪护阿姨显然也是李麦安排宋建高特别挑选的,也是农村妇女,和老人家说起来话非常的对胃口。
妈。贺军喊了一声。
陪护阿姨一看,小贺,你来了。
说着站起来,对贺军说,小贺啊,你来得正好,我出去弄点宵夜,医生说晚上最好喝点粥,对肠胃好。
好的,麻烦你了。
陪护阿姨摆摆手说,你陪你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