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元齐诏将她甩到一处菱花窗上,气呼呼地问。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前脚刚把人推开,后脚就马上用另一只手护住了清霜的后脑勺,生怕她磕着。
清霜今日又变回了原来那一袭黑衣的模样,头发也不再卷,变成了纯黑色,只不过这次她给自己扎了个华丽又厚实的鱼骨辫,看起来温婉许多。
她低头道:“这是我从14岁起便做下的决定,就算与你商量,结果也不会变的。”
“从14岁。。。。。。”元齐诏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为了报复这些年来‘我在各地寻花问柳’、践踏了容城许氏的面子,才对我欲拒还迎、勾引又丢弃的吗?”
“莱恩公爵当真聪慧。。。。。。”
“看着我!!”元齐诏一拳打在她耳边的木窗上,一声怒吼把清霜吓得汗毛竖立,她惊恐地抬起头,对上那双上品蓝纹石般的眸子。
“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待我。”元齐诏带上了哭腔,他埋头抵在清霜的右颈窝里,像小女孩儿一样啜泣起来。
清霜胸中闷得很,她缓缓抬起手,最终还是没能将它放到元齐诏的肩上。
“元齐诏,你送我的那条锦雀绣银长裙,我还没有丢。”
元齐诏的啜泣声骤然停止了。
“你真的不能改变主意吗?”他可怜兮兮地问。
“不能。圣旨已下,无人能阻止。”
“我能问为什么吗?你一定不是为了报复我才想出此等主意的,可我们明明已经那么幸福了,你为什么还要。。。。。。”
“我们是很幸福。”清霜直言不讳地承认,“但我的侄女们不一定,容城许氏今后的每一代女子也不一定,并不是所有被安排了婚姻的人都能像我和我阿姐一样找到‘人间真爱’的,我不能那么自私。”她深情地望向他。
“元齐诏,我从未想过我会在此事上失败,就如同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你一样。你离我的梦想,只有8年的距离而已。”她举起右手比了个一寸的手势,又将大拇指与食指无限接近,甜蜜地笑了。
元齐诏不理解,他扭过头,静静地看着她素色的妆容,忽然,他明白了什么,刚止住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的确很聪明啊!”清霜笑话他,“我阿姐曾经跟我说过,蓝田莹在你的心中享有绝对的地位,而我只能排第二,她想要替我除掉这个与你青梅竹马的女孩儿——我拒绝了,因为我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也调成第二,这样我们就打平了。”
她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着重如泰山的话,元齐诏痛心疾首,他仰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决定好了,即使婚约解除,我不必再凑聘礼,我也还是会去帝国的最东侧戍守东庄海,等我立下大功、凯旋归来时,我定向陛下求娶你。”
他抚上清霜雪白的脸颊,温柔道:“你废除了涟渊的后族制度,那我便来废除‘涟渊皇室禁娶平民女子为正妻’的制度吧,到时候你可别不嫁我。”
他哭的可怜,惹得清霜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噙着那团秋波,有些抽噎:“我怎会。。。。。。怎会不嫁你呢?”
元齐诏笑了。
“清子,你的唇好白,我替你润润怎么样?”
清霜闭上了眼睛。
两人在暧昧的树影下吻别。
与此同时,涟渊皇宫内。元韩立正在与自己最信任的侍从对话。
“陛下,先帝和先女伯爵的原意是‘借容城许氏之势打击蓝田家’,可如今容城许氏已然失势,能制衡蓝田家的只有太后娘娘的母族——斛律家了。”晋东接过元韩立已批好的奏章,适时地建议道。
“不急,我刚耍了我那个好弟弟一下,他这会儿怕是怨着我呢。”以齐诏的性子,断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迎娶斛律家的女儿,容城许氏失势,斛律家被捧得太高,这件事应不应该成,还要再思量思量。
“那废后的事是否也不急?”晋东顺口问出这句话,过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元韩立却没有动怒,他放下手中的奏疏,思索了一阵后,道:“皇后与朕风雨同舟15载,朕,不想废她。”
光耀一百零二年四月下旬,涟渊废除了在帝国横行千年的后族制度,将众容城许氏女子身上的共47个爵位及其对应的领土收回,但藏丽家的先祖和第40代费德罗曼女伯爵却有军功在身,因此保留藏丽家对海德里涅城堡、海德里涅城堡内的一切物品及若耶山脉的永久占有权。
朱雀翎羽玉佩本是千年前月枝国主赠给藏丽家家主的身份象征,后被涟渊皇帝借用为“可以调动涟渊四分之一兵力”的兵符,青缇以“涟渊后族制度虽废,但藏丽部仍是我月枝的第四皇室”为由,阻止了涟渊人对朱雀翎羽玉佩的回收,这件清霜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被留了下来。
黑蹄铁骑因为不吃涟渊军饷,所以被遣回月枝,归属权待定。
清霜很幸运,她虽然生在月枝四部中,却从未得到过册封,或许青缇封她为公主、提高她的身价可以挽救她与元齐诏的婚事,但那显然不是清霜想要的。
她只想做许清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