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哲王妃桑榆,拜见大夏圣贤皇后。”一袭白衣的哲王妃将平展的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左手在前的翅膀状,又将那双美丽的“翅膀”降落到胸前,“谦卑”行礼。
青缇陷入了渺远的回忆。上次见到这个“天羽礼”,还是皇祖母六十大寿、永昭前来拜贺的时候。与永昭那时的“天羽礼”不同,这次的哲王妃少了“俯身低头”这一环节。
她将俯身改为了下蹲,且没有低头。
青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从未见过如此野心勃勃又纯良无害的眼神。这张脸显然是“银璃”的模板,青芜在制造“银璃”时,多加了点诱惑,而“桑榆”本身,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
“哲王妃殿下,老身现在有比‘您向异国皇后请安’更重要的事情。”娵訾祭司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接下来的事情,青缇不要管了,置身事外吧!
“哦?是何事啊?”桑榆很听娵訾祭司话似的,收礼转身,面对着她。
“请问,哲王妃娘娘爬我们天池的外墙干什么?”娵訾祭司咬牙切齿地问。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也很奇怪。
“那当然是因为那颗根长在墙外、枝叶却伸到你们皇城城墙的枇杷树很好吃,我想多摘几个,就爬上去了呗。你们天池乃是有天神庇佑之地,有棵树想过去沾沾光,这很好理解吧?我为了摘到枝叶伸到你们宝地范围内的枇杷,爬了你们宫城的城墙,这也很正常吧?再说了,我只是坐在城墙上而已,又没有动,你们怎么能判我的罪?”桑榆双手抱于胸前,颇为自豪地说。
她的银色长发在其脑后盘了个月桂花环般的鱼骨辫,看上去帮她减龄不少。可她今年应该已经四十七了吧?站在大人堆里的海暮云不着边际地想。
“哲王妃殿下,老身可没有说你有罪,你不要寻衅滋事啊。。。。。。”
桑榆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随手拿过了苏子哲桌上的食盘,道:“你要是敢对圣女所敬仰的山川神明发誓说‘你刚才的确不想定我的罪’,我倒也没什么意见,问题是,你敢吗?”她向娵訾祭司挑眉。
“你!”
“退一万步讲,你们月枝目前没有一项律法能判我有罪。”她嚼着新鲜出炉的定胜糕,不亦乐乎。
“哲王妃殿下,你这话有点不知好歹了吧?”
“此言差矣!”桑榆好像终于吃饱了,她毫不讲究地端起苏子晢的茶碗,一口喝完后开始讲:“据我所知,整个覃都分为两个部分,内城和外城。内城是狭义的皇室成员宿居之处,外城则包括坊市、住宅区、畜牧区、政府办公区等。”
“然!内城实则又分为皇城和宫城。宫城比皇城更接近天池皇宫的中心,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承担了‘皇室成员宿居之处’的职责。比如,女王所居的晨钟宫、嫡公主所居的日升宫、长公主所居的今朝宫,以及被奉为国本的‘四根基’、十二祭司宫,等等。”
她这一个大喘气差点让娵訾祭司急眼。这姑娘是一点都不“念本”啊!左一个“你们天池”右一个“你们月枝”,说了好几个“等等”,看似对自己的家乡还有一点印象,实际上,是真的只有“一点”印象而已。
“而皇城呢,是月枝朝臣的办公区,比宫城大。六大领政宫、二十四掌院和四十统宫,为其代表。”桑榆做了个请的手势,“麻烦这位‘老身’好好查看一下月枝的律法,我翻的是皇城的城墙,按律,当天所有负责巡视的人,扣俸半年;其直接领导者,扣俸一年,并打十军棍。就这样一直罚到负责巡视天池的骠骑宫宫主头上。”
“但是!翻墙者只要依情况训诫就好了。翻‘宫城城墙’者,才算触犯刑法呢。”桑榆好整以暇地与娵訾祭司对视。
娵訾祭司差点没喘过气来。
桑榆补充说明道:“如果这还不能劝服您的话,那我就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她咋咋呼呼地说:“我是羽族的王妃,我有外交豁免权,如果你要审判我,那就得上国际法庭,且必须有北宸皇室人员或北宸皇室元老会任龄20年以上的人全程旁听,贵国的指控才‘有可能’生效。”
她重读了某些字眼,把娵訾祭司气的抓心挠肝。最终,娵訾祭司平下气来:“你们不是来吊唁的吗?跟老身来吧。”
观摩了全程的许清霜和海暮云都很不可思议,这就完了?
青缇若有所思。
看来,皇祖母对于容妩的态度,比对室戚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