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白着的,黄沙在烈日的照射下有点像一团均匀的米糊糊,黎润泽和念珠走在前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走在后面的吴秋舫眉头紧锁,他问身旁鸡肋的两人:“你们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挺有涵养的。”慕容烈阳答。
“我觉得不行,她表现得太冷静了。你们忘记少将军八岁那年兴冲冲地跑到认识了不过两天的女孩子面前念情诗,结果被人家甩了一巴掌的故事了?正常女孩怎么可能把只认识了两天的陌生男子带回家。。。。。。”魏高代一脸平静地叙述事实,吴秋舫却是笑得快抽了:“我记得,我记得!那女孩的父亲告了他一桩‘调戏妇女罪’,还是我爹亲自审理的。。。。。。”
“嘘!小声点,他们看过来了。”慕容烈阳再次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只见黎润泽正回头幽怨地看着他们。
念珠捂嘴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黎润泽害羞地挠了挠头:“真的倒是真的,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了,当时就是他们怂恿我去找那个女孩儿的!我是无辜的!”他眨巴着那双桃花眼。
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念珠笑得更开心了:“那依少将军之见,我接近您的目的是什么?”
“额。。。。。。。”黎润泽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面的三只沙鼠伸长了耳朵,最后他十分真诚地来了一句——“我想,大概是为了谋生吧”。晚风忽然吹来一阵狂沙,他掀起自己的披风将她护到怀里,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呼作响,二人的唇边慢慢沾上了沙砾。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他沉声说。
“润泽!你没事吧?”吴秋舫三人走近。
“没事。”黎润泽放下披风,望向眼前的胡杨林:“我想我们应该到了。”
小都早早地就回去报了信,鹿溪她们也已准备好了晚饭,依旧是白萝卜炖胡萝卜汤。
“怎么,少将军吃不惯这些?”念珠跪坐下来,将有缺口的汤碗送到他面前,黎润泽去接,不慎被烫了手。
“不、不是,我就是在想,你一路走来究竟受了多少苦。。。。。。”
念珠沉默了,她放下碗:“我们并不是最苦的。你看那边的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可这来来往往的人们,并没有多少个可以领悟到它们的意志,多是盼望着能早点脱离苦海,而不是。。。。。。带领更多的人脱离苦海。”
吴秋舫掩面喝汤,他看向身旁的两人,他们均以同样严肃的神态回答了他——此女子,并非善类。
“诸位公子,休息的帐篷已经准备好了。”松龙走过来说。
“那我们就先去歇息了啊!”吴秋舫打着马虎眼,梦梦乍乍地钻进了帐篷。魏高代和慕容烈阳也抱拳:“鄙人先告退了。”大家都很识趣地避开,篝火旁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少将军,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城外自有城外的好’。”念珠望向无边无际的沙海,一圈圈的涟漪交叠错落,平滑的沙面像是上等的丝绸。它有时像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少女的面孔,让人们惊叹于自然的魔力,有时又像壮实的母牛、蜿蜒的骆驼、沟壑纵生的悬崖,它似群山之绵绵,又似湖水之涛涛,它可以被想象成世间的每一种奇物——只要你愿意想,就会自得其乐。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这城外的景色鬼斧神工,是我浅薄了。”黎润泽由衷地赞美道。他的话音还没落,远方就扬起了沙尘,还有历历分明的马蹄声。
“是沙匪的顿河马!少将军!快。。。。。。”刀与刀的碰撞阻挡了慕容烈阳接下来的话,他翻身夺取挂在马鞍上的长枪,下一秒就融入了黄沙之中。吴秋舫以极其卓越的轻功越到黎润泽身边,抓起他就跑:“别管其他的了,黎将军就你一个儿子!”黎润泽还想挣扎,却没想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心爱的女孩就不见了!
胡杨林里杀伐声不绝,魏高代以最快的速度调来了一队小兵,粉色的烟花信号弹在将黑不黑的夜里显得犹为耀眼。兵荒马乱之间,念珠与刚从灰沙里赶回来的傅优容汇合,她低声问:“共引来多少人?”
“一百六十四人。将军府独子在这儿,他们下手却毫不留情,看来黎将军并未与沙匪勾结。”
“只是不勾结还不够!他若不是想两边讨好,又怎会这么久都不派人剿匪?这回人家犯到他儿子头上了,我就不信他还耐得住!”念珠抽出傅优容随身携带的宝剑,狠狠地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
“公主!”傅优容惊呼。
念珠跑进了风里,银色长命锁“当啷”响着,她的手臂正在汩汩地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