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街道十分寂寥,亓官信十分了解棣华城的摆设,此时却产生了一种迷路之感。
“算卦算命,占梦择吉,不灵包退钱啊~”前面有个道士模样的人在摆摊,他不记得棣华城有此号人物啊!
一向与他熟稔(rěn)的王大娘,为何挑着煎饼担子而过却不与他打招呼?
“算卦算命,占梦择吉,不灵包退钱啊~”那漫不经心地吆喝声又传来,亓官信竟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您是。。。。。。”他看向一旁的布幡,“丹灵道长?”
他面前的道士点点头。
“公子想算什么卦呀?”
“我不算卦,我想要您为我解惑。”他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您说。。。。。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空气里一片静默。
“公子何出此言啊?”
“我想要相信她对我的情谊是真的,但相信她的过程是如此艰难。。。。。。艰难到我只能用这样的一个理由来安慰我自己。”
亓官信落寞了好一会儿,他站起来。
“罢了,这种想法很可笑吧。银子留给您,算是我给您的见面礼。”
“公子请留步!”丹灵道长的声音空灵而悠远,直接将他给拌住了,“这世间,的确是有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比如说,一个母亲先后生下了两个孩子,难道她会厚此薄彼吗?难道她不会两个孩子都疼爱吗?这足以说明,‘爱’本身并没有严格的排他性,是我们的大脑长久地被专一的观念给统治了,才会对‘同时爱两个人的事’感到不可思议。”
“所谓的花心,其实是每个人都有可能产生的情感,它是人类的本能,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天性,它和婴儿喜欢吮吸手指,膝盖一旦被触碰到、我们就会跳起来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公子,其实您心里早就想好答案了吧。您刚才都说了,您想要相信她。既然老身已经给了您这个台阶,您便按照心里的想法——去做吧。”
亓官信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慵懒又闲适的街道,一向与他熟稔的王大娘正在街边卖煎饼,还朝他招手,似是要送他几个。
朴素的卦桌消失地无影无踪,好似刚才他听到的那番惊为天人的言论,不过是他的幻觉。
他匆忙地去摸袖口。
银子少了一锭。
“世子!世子您干嘛呢?离世子从离国王宫跑出来了,朝阳殿下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正唤您回去呢!”
掌露殿。
珂赫肃面对着一桌子的好菜大快朵颐,韵仪坐在一旁脸色苍白。
“公主嫂嫂啊,你说我能不跑嘛,那海别吉公主。。。。。。咕噜咕噜。。。。。。。在家里,是岱钦可汗的小棉袄,在外面,咕噜咕噜。。。。。。那就是母夜叉!我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呢。。。。。。”
“娶妻嘛,当然是要娶自己喜欢的啦!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现在他们强迫我娶了,以后我也一定会把她休掉的!嗄咕噜咕噜。。。。。。为了避免中间的那么多分分合合,也为大家的身心健康着想。。。。。。我提前跑了!”珂赫肃一拍筷子,晃着脑袋问:“公主嫂嫂,我是不是特别地有先见之明?”
“勒舒王最疼爱的女儿了不起啊,远拓大军了不起啊,我堂堂离国世子,敢作敢当!有本事她就来把我抓回去!怕就怕她没那个本事,不能让我回心转意!公主嫂嫂,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唉?您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
一旁的知柳都要疯了:这人是怎么做到句句都踩雷的呀!
亓官信在殿门口把这一切都看了个真切,他问身边的仆从:“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要假扮不谙世事的朝阳公主,她也绝对不会如此慌乱。
仆从回答:“离绍王和敦竺王后要为离世子议亲,选中了勒舒岱钦可汗的第三女,世子不满意,便跑到咱们这儿来了。”
“龙族与勒舒联姻是惯例,是谁允许你跑到这儿发牢骚的?”亓官信神情肃穆地走了进来。韵仪先是发神经地站了起来,随后又立马坐了下去,一副懊悔沉思的模样。
“阿信哥哥~”珂赫肃撒泼的时候真是比青楼妓子还妖娆,亓官信咳嗽一声:“正常点!”他又去烦韵仪:“公主嫂嫂~~你快训训他!他竟然凶我!这还是我们那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嘛。。。。。。”
他不是了。韵仪痛苦地闭上眼睛。
“少惹你嫂子。”亓官信坐到她旁边,用身体护住她。韵仪惊讶得直眨眼。
珂赫肃不高兴了,两手抱胸,一甩头:“我不管!反正你们不能把我交出去!婚约还没正式定下来呢,那些白胡子老头口头谈谈的东西——不作数的!”
珂赫肃是龙族这一辈中年龄最小的,比韵仪还要小一岁,也是最野蛮的。
“知道啦!”亓官信话里带着点骄纵,还带着点不耐烦,“你先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