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期定在次年除夕,那是个好日子。现在,应该是成婚前彼此熟悉的阶段。有了之前的书信交流为基础,祈优皇后觉得,让韵仪答应这桩婚事并不难,但她的女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乖顺。
临行前,紫金皇宫。
韵仪刚刚从慈英宫走出来,就被随后出现的恨梅姑姑带到了凤宜宫的密室里。祈优皇后正站在幽暗中。
“可以哦,母后的条件,我会答应的。”韵仪的眼神淡淡的,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犹如阳春白雪。“但我要皇室元老会中的一票否决权。”她猛然抬头,与自己的母亲对视。
祈优皇后从椿木桌前站起来,肃声道:“那我也要追加一个条件,我要恨梅姑姑随行。”
“成交,母后。”韵仪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浅笑。
“公主殿下,该用早膳了。”恨梅姑姑叩了两下门,韵仪停止发呆,一骨碌爬了起来。知柳替她梳好双螺髻,她亲自去开门——恨梅姑姑还守在这里。
“您先去吃早饭吧,接下来,会有人伺候的。”
“谢公主。”恨梅走了。在外人看来,她们的关系是极好的,虽然当年因为北宸“避免外人入内”的规矩,韵仪孤身一人去了花朝都,但她还是借着嫁人的机会,把这位照顾她已久的奶娘带到了身边。
“咕噜噜”,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知柳谦卑地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也想去吃早饭?”韵仪逗她。
知柳微微地点了点头。
“去吧。”韵仪很善解人意。亓官信在掌露殿看到她一人独来,先是产生了意外之情,思索一番后又觉得,这很像她的作风。“今天吃什么?”韵仪几乎是跳到圆凳上的,这几日宣国膳房都是在变着花样给她做饭,一旦出现她吃不惯的立马换掉——这太暖心了。
亓官信打开她面前用来保温的银制圆罩,说:“在下看公主很喜欢昨日的白粥,便斗胆让膳房在今日做了一样的,怕公主生腻,特意多配了几道小菜,粥厚滚烫,还请公主慢用。”
“这也太精致了!”韵仪开心地将满桌的小菜都嗅了一遍,最终选中了一个咸鸭蛋。她站起来去够盛咸鸭蛋的盘子,却被亓官信抢先一步——他们的指尖微微相碰,这顿早膳看上去甜腻了不少。
“在下愿为公主效劳。”
韵仪悻悻地收回手,开始从粥的“外圈”扒饭。
“在下昨日就想问,为何公主要这样吃粥?”
“啊?”韵仪抬起头来,习惯性地舔掉自己嘴边的米粒,“这样吃,粥冷得快啊!”她热心地拉过亓官信的碗,也给他扒拉出了一个内凸外凹的“靶环”,用的是自己的筷子。等她反应过来时,亓官信居然没有嫌弃。
“多谢公主。”他拾起筷子,将咸鸭蛋的蛋白与蛋黄逐一夹到韵仪的粥碗里,微笑道:“公主还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说。”这位谦谦君子夹了一点酱黄瓜,开始优雅地吃饭。
但他只是转了个头的功夫,韵仪就又将蛋黄全都夹到了他碗里,他惊愕地向韵仪看去,韵仪说:“我不喜欢吃蛋黄,你替我吃了吧。”
亓官信放下筷子。
“臣荣幸之至。”
“你这几日不用和你弟弟换班吗?”侍女刚收拾好盘子走出去,韵仪就扯住了他的玉佩,摆出了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亓官信虽震惊无比,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阿毅他。。。。。。他说他不喜欢王室生活,想到外面转转,我们就放他出去了。”
“这样啊。”韵仪落寞地转起了手指。
“公主殿下好像更愿意见到吾弟?”亓官信坐下来,猫着腰问。
“当然啦,令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自然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韵仪居然毫不犹豫地夸奖,脸上还带着点情窦初开的笑容。这不禁让亓官信心生疑窦,他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能当堂发作。
明明他们俩长得一样。
“噗嗤”,韵仪笑了,笑得眼泪都要跑出来了:“我逗你呢,这么较真干嘛。”亓官信却没有丝毫的尴尬解除之感,他冷不丁地抓住韵仪的手腕,放入掌心,轻轻地握着。韵仪不敢笑了,她有点害怕。
亓官信一脸凝重:“公主切莫再开这种玩笑了。”
他的眼睛好像能滴出水一样。
“臣会当真的。”
韵仪的心顿然就揪起来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委屈?委屈起来又怎能如此得惹人心疼?“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想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回来,却拗不过他,只能任由他牵着,“我不会再犯了。”她轻托起他的脸颊。
亓官信抬头,竟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公主可要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