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欣荣从鸟蹄鸣中醒来,她梦到母亲了。
她梦见了母亲垂到地上的、好看的妃红色长发,梦见了母亲专心致志地镶嵌钗环上的玉珠,梦见了母亲正欢欢喜喜地裁剪红绸,说要给她做嫁衣。。。。。。她怎么会做那么好玩儿的梦?明明她一次都没有见过母亲。
可是那梦中的女子真的好温柔、好好看啊!是它的魔力吗?欣荣抚上翠绿色的玉镯。
欣荣一回到天池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梁玉阳被革职下狱,罪名是贪污受贿。她马上奔向广延居,可惜青缇不在。
她又立马去了智慧宫,这次她找到青缇了,青缇却不帮她了。她只能先去典狱司。在典狱司的门口,她看见了栖霞县主林妙君。
“怎么在这种情况还选择帮我?”她强颜欢笑。
“我是谁派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欣荣的表情一怔。
林妙君不苟言笑道:“梁玉阳身为宫正宫少卿,复审地方交上来的案件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为被押解的犯人求情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毫无理由的求情就很奇怪了。今日在社稷殿,他更是无故抨击赵侍良一党,因此被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
“我明白了。”欣荣诚恳地道谢,“你快走吧,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林妙君见她还是不开窍,不禁狠狠地摇了摇头。整个典狱司都被弘毅太子妃给威慑了一遍,哪个不长眼的会告密啊?
“你这个傻子!没事抨击赵侍良干嘛?”欣荣眼露泪花,说话的时候也是哽咽的。梁玉阳一见到欣荣,两眼就焕发出了光彩。
“罪臣以卵击石,让公主担心了。”
“呸呸呸,一定是那帮狗官陷害的,他们就见不得你好。”欣荣拍了拍胸脯说:“玉阳,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保证为你做主。”
梁玉阳鼻子一酸,没敢让眼泪掉下来。
“公主,您不应该蹚这趟浑水。”
“这怎么行呢?明哲保身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为朋友应该两肋插刀才对。”
“有公主这样的挚友,是玉阳之福。”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了吗?”欣荣尽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
梁玉阳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说:“那个本该由我审讯的犯人,算是我的恩师,是他指了我的卷子把我捧到官场上来的。今年铨选,突然冒出二十多名学子状告他收受贿赂、借职务之便偷换考卷,指责他把那些文采斐然却出身平民的考生的卷子,换给那些资质平平却出身贵族的考生。。。。。。我了解恩师,他断不会那么做,我向朝廷求情,他们却说我与恩师‘皆是一党’,给我下了狱。”
“主张给你下狱的人就是赵侍良一派吗?”
“不,他们和赵相关系不大。只是那联名上书的二十多名学子中,有近乎一半的人是赵相的徒子徒孙,而且在今天早上,他们被发现全部于各自的客栈中自缢了,这使这场案子成了死无对证,也给了宫正宫压力。”
“我明白了!”欣荣斩钉截铁地说:“天池中有人想要掌握人才选拔的缺口,想要将博学司的官员全部换成他的人,于是,他陷害了你的恩师,现在又想把你给拉下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这个幕后黑手得逞的!”欣荣想去拍一拍玉阳的手以示安慰,梁玉阳却如惊弓之鸟一样地躲开了。
梁玉阳似乎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而很羞愧,他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狱卒的声音:“公主殿下,刑相大人正往典狱司这边来,您还是快点离开吧。”欣荣神色一变,留下一句“我下次再来看你”便匆匆走了。梁玉阳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在长廊拐角处消失,随后又看向牢房里阴冷潮湿的墙。
他想他是在劫难逃了。
欣荣这几天都在为舞弊案的事而奔波,然而她从玉阳那里听到的好像就是全部,那二十名学子的家人、他们打探到舞弊内幕的途径、玉阳与他的恩师在官场上得罪过的人,都没能调查出结果——不是清白得过分,就是无法深入事件的中心,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得调动樱花商会的势力了。
“一个樱花商会就已经把宁氏一族推上风口浪尖,不要再给你的父亲添麻烦了。”青缇的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算了,欣荣收起怀里的五瓣樱花令,她还是想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