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的跳跳糖蹦跶得没那么欢了,一点点偃旗息鼓。
嘴巴里面不疼了,酸甜的橘子味却在舌尖蔓延开来。
裴宴时舔舔嘴唇,问:“那以后打针我都吃这个糖,屁股就不会疼了吗?”
秦炽回答了他:“对呀,方阿姨说了,屁股上的疼被嘴巴里的疼覆盖掉啦。”
“是吗,妈妈?”裴宴时仰头眨巴着他那双肿乎乎的眼睛。
方芳蹲下身,很是耐心地说:“宝贝,嘴巴里的疼和屁股上的疼,都是存在的。但是因为你喜欢吃这个糖,尽管你觉得它让你疼,你也能忍受。屁股上的疼呢,是因为你本身就讨厌打针,所以在等待的过程中,你的脑海放大了它会带给你的疼,事实上它没有那么疼。懂了吗?”
裴宴时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方芳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
但是自这天之后,裴宴时再生病,便不那么抗拒打针了。
不过他也因此养成了一个习惯。
就是在打针的时候,一定要吃一包橘子味的跳跳糖,而且还只认准这一种包装的。
像是种雏鸟情结。
想起这桩往事,秦炽在医院外燥热的夏风里,仿佛闻到了那跳跳糖酸酸甜甜的橘子味。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牌子的跳跳糖也许早已停产了。
裴宴时应该也不爱吃了吧。
哪怕还能接受那个口味,也无法再像小时候一样,接受“吃糖能止疼”这样不堪一击的道理。
何况,这细微单薄的甜,又怎么可能真正止得住腿上碎骨烂肉的痛。
但是——
糖止不了痛,可以解一解戒断的瘾的吧。
裴宴时现在躺在医院病床上,基本出不了病房的门。而会去医院探望照看他的那些人,又都受了医生的嘱咐,不让他碰烟。
裴宴时的烟瘾没那么重,不至于不抽烟身体会受不了。
但他现在腿上的伤口总是剧痛难忍,难免会想借抽烟来缓解,而他又不能抽烟……
秦炽想到这里,打开手机上的外卖软件,搜了搜这款跳跳糖。
结果是无。
他又打开电商软件,个别店铺还是有售卖的,但现在下单,明天发货,哪怕自费顺丰,最快也是后天才能到达。
秦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单了一整箱。
然后他导航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走到停车的地方,上车,发动车子,朝着那家便利店疾驰而去。
一连寻了三家便利店,一无所获,于是秦炽扩大了搜索范围。
杂货铺、大小超市……他一家家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