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照着昨晚的面具画的,明明很像好不好!夏落顿时觉得自己的画技遭到了羞辱。她气鼓鼓地把灯笼抱在怀里,哼道,“晚上我要让殿下看看,我就不信我画得那么差!”
半夏:。。。。。。您高兴就好。这时,若竹进来通报,说倾云殿的清秋来了。清秋是冯良娣的贴身大宫女。自从冯良娣上次和夏落闹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宣和殿,连下午茶都放弃了。看来冯良娣是真的生气了。夏落让清秋进来。清秋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夏落道,“娘娘,我们小主前几日打坏了几个摆件儿,想换几件新的,恳请娘娘行个方便。”
夏落是太子妃,自从她入宫后,东宫的内务自然是由宣和殿管着。内务除了每个月发放东宫各个娘娘小主的月例,还有各殿的吃喝用度以及日常损耗。比如哪个小主打坏了个花瓶,或者椅子坏了,就得来她这里报备,申请更换或者修补。不过夏落只是一条坐吃等死的咸鱼,她才懒得管这些事,这些宫务从来都是半夏操心的。听到清秋这么说,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打坏了几个啊?回头让半夏通知内务府,让他们给你们送过去。”
清秋特别不好意思,垂着头小声道,“有五个花瓶,三个小屏风,两个大屏风,两个琉璃烛台,三幅字画,一套茶盏,两把凳子,一个香炉。。。。。。”夏落的眼睛蓦地睁大。半夏也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等清秋把这一长串物品名称报完,夏落啧啧称奇,“冯良娣这是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吗?”
清秋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是,像桌子柜子博古架还有床榻什么的,都还好好的。”
半夏一针见血地说出真相。“那是因为她抬不动吧。。。。。。”清秋不说话了,神情越发尴尬。夏落叹了口气,问道,“冯良娣还生我的气吗?”
清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落也不欲为难她,站起身来拍拍衣裙,对半夏道,“走吧。”
半夏连忙跟在她身后,问道,“娘娘您要去哪儿?”
夏落边往门外走,边道,“去看看冯良娣,省得她气坏了身子。”
。。。。。。等夏落到了倾云殿,她先让清秋进去通报,等了一会她才跟着走了进去。夏落一进门就看到遍地的残骸。寝殿里还传来冯良娣气急败坏的尖叫,“她来做什么?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现在还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不要见她!让她走!”
夏落恍若未闻,直直地走进寝殿里,与冯良娣来了个突如其来的大眼对小眼。冯良娣正发着脾气,突然对上夏落一双澄澈的眸子,气息顿时一窒。然后飞速地撇过头去,不看她,也不再出声。冯良娣已经好几天没有梳洗打扮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裙也不似以往那般精致,看着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些污渍。她此时靠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脸色非常难看,眼睛还有些红,像是没休息好,也没少哭过。床边上还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早就已经凉透了的早膳。看那样子,几乎是没被人动过。清秋望着冯良媛的模样,忧心忡忡地道,“我们小主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奴婢担心她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夏落颔首,然后瞥了一眼满地的狼藉,问道,“这么多天了,怎么没人收拾一下?”
清秋低着头小声答道,“小主不让人收拾,说是反正殿下也不会来,倾云殿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冯良娣像是被人戳到了痛点,瞬间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炸毛小母猫,“你闭嘴!”
清秋怯怯地闭上了嘴,退到了一边。夏落走了过去,拉过一把唯一没被摔坏的凳子,坐在床边,环视了寝殿一周。“啧,你这屋里,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还不如冷宫呢!”
冯良娣刷地回过头,两眼通红地盯着夏落,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你走!”
她看起来有些恼怒,恼怒中又夹杂着几分难堪。夏落没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跟我发脾气就算了,还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这些东西都是有记录的,平白无故换那么多东西进来,肯定是要惊动内务府的。”
“惊动了内务府,那皇后娘娘就会知道,如果她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
冯良娣面色扭曲了一瞬,不知是赌气,还是破罐破摔,自暴自弃道,“大不了我就告诉皇后娘娘这件事,让她处罚我好了,殿下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左不过把我打入冷宫,跟齐妙颜去做个伴!”
夏落“呦呵”一声,笑道,“几日不见,你长本事了啊,连皇后娘娘都不怕了。”
冯良娣没好气道,“就是你害得我,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夏落耸了耸肩,“倒是没什么用,我就是想问问你,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你甘心吗?”
冯良娣瞪了她一眼,面上却浮起了一抹哀婉。“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进了宫的女子,如果没了宠爱,没了希望,与一副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还有我啊~”夏落望着她,认真道。冯良娣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心情。那件事发生后,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很快就缓过来了。她本来没感觉有多绝望,毕竟日子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可是自从她知道是因为夏落的原因,她才变成了这样,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了。她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比太子再也不会喜欢她这件事,还要让她难过。夏落暗中观察着她的神情,自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她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不喜欢太子殿下。”
“你只是喜欢你喜欢着他的那种感觉罢了。”
夏落观察了许久。她在冯良娣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爱而不得的那种痛心与渴求。有的只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信念崩塌,而带来的巨大的无措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