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梧坐在客厅正中,正喝茶。陈氏抱着杨蒿坐在侧面的罗汉床上。杨梧道:“杨依依,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父亲?”
杨依依冷笑道:“那要看,父亲心里是不是有我这个女儿。我只有一个父亲,可父亲却不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便一心对您,您却未必一心对我呢。”
杨梧把茶杯重重一顿:“杨七,你从来都不尊重亲长,我说一句,你就有十句回我。次次说些忤逆的话,看我今日要罚你。”
杨七挑挑眉,嘲讽地看着尚书大人。
杨梧道:“我和你母亲生了你,我母亲养了你。你吃杨家的,用杨家的。你的那些生意按理都是杨家的。你不愿意让你哥哥经手,就交给为父吧。”
杨七道:“可父亲是工部尚书,五品以上官员,不能经商。”
杨梧道:“那就先交给你母亲吧。你就规规矩矩的在家上学,修养性情。”
杨七道:“那不行,我的生意也不是我个人的,都是与别人合伙的,我的股份不多。说了不算,要大家合议。”说着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道:“那就你说说,你都有多少股份,把股份交上来也行。”
杨七道:“印刷厂的股份,母亲最清楚。我占两股,荆哥三股,茴哥两股,封先生两股,蒿儿一股。”陈氏听了点点头。
杨七道:“图书馆的股份,共十股。我占两股,皇后一股,祖母一股,荆哥一股,蔚哥一股,茴哥一股,荃哥一股,李圭两股。”陈氏与杨梧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下来了。
杨七道:“食品厂的股份,共十股。我占两股,皇后一股,晋王一股,大伯父一股,李三爷两股,刘厂长一股,赠慈善两股。我声明,皇后,晋王,大伯父三个人的食品厂股份都不给分红,拿去做慈善用的。抚恤对象是那些战争中的伤残军士、烈属、失去大人的孩子。”
杨梧心里又酸又气,心情复杂。
杨七道:“通善医馆的股份,共十股。我占两股,皇后一股,晋王一股,兰氏一股,孙小宛一股,二哥一股,大姐一股,二姐一股,赠公益一股。总有些人吃不起药,看不起病。医者父母心,不能见死不救。还有咱府里的人要定期体检,我手下的员工体检,我的工作区要消毒,每年年前开一个月义诊。”
杨梧道:“你那些茶叶生意我听说赚大钱了,你怎么分配的?”
杨七道:“闽地茶山是姑母的,江南那边的茶山是李家二舅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倒卖倒卖,赚点钱。免费给咱两府里供茶,出嫁了的姐妹们,我也免费供茶了。还要给皇后娘娘送茶礼。净利我得四成,分给姑母两成,李家两成,封先生一成,茶山老王一成。将来蒿儿成婚后,我从自己的份额中分给他一成贴补家用。”
陈氏听了,就没吱声,心里盘算着。杨七不管怎么样,是我亲生的。她只要扶持她弟弟,我就满意了。反正蒿儿还小,杨七赚到手里的,将来慢慢往外扣。现在,要是归到尚书府里,说不得杨梧那偏心眼的,想着法子给了前窝的两个子女。
杨梧道:“杨七,你好孝顺?你想着这个,惦着那个。就我这个父亲和你亲哥哥没得份呀,不行,你必须给我们分成。”
杨七道:“父慈子孝,自己说说,您对我怎么样呢?反正股份分配你也知道了,我呢,从来不指望父亲慈,父亲也别指望女儿孝。我算过了,我的生老病死,都很清楚。说到生恩,欠我母亲十个月的房钱,也就欠您一个种子钱吧?母亲将来我会安排她的余生,以还生恩。父亲嘛,您遇难时,我会救你,以还种恩。其它都由我自己处理,不欠父母的。家里养我十余年,我才如此拉拔兄弟姐妹,家里在我身上得了不少好处了。我将来出嫁,公中出的钱我就笑纳了,其他的我自己有股份,可以补贴自己。我不指望父母,父母也别连累我。”
杨梧听了这话,气狠了。就命人请家法,要打死杨七这个不孝女。杨七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就脱了外面的披风,里面穿了一身自己设计的玄色劲装。从后腰处拔出来一根硬木棒,指着一众下人道:“你们知道我,自来是生死不怕的。我有皇后娘娘亲赐的银戒尺,君命大于亲命,谁敢上来,我要他的命。”
一众下人心里忐忑起来:七小姐怎么说也是主子,又这么厉害。我们上前去,打坏了小姐,老王妃和英王不能饶了我们。运气差点,让小姐打坏了,那不是倒霉嘛。
杨梧看下人们都围着杨七,却没一个人敢下手。气上心头,拿了所谓的家法,就是一条带刺的皮鞭,有一尺多长。杨梧走上前来,眼里喷火,狠狠地抽打杨依依。
一鞭下来,杨依依故意没躲,鞭子扫过她的左脸,打到她的肩膀上。脸上被划了一条血痕,肩膀上的衣服破了,沁出血丝染红了衣服。杨依依恨恨地瞪着他父亲,一脸不服。杨梧下不来台,又狠狠抽了杨依依的背几下。杨依依觉得差不多了,就抡起木棍,照她父亲的大腿狠狠一下,正打到麻筋上,当时就把杨梧打翻在地。
陈氏吓得大叫一声,怀中的杨蒿哇的大哭起来。一众下人赶紧上前来拉杨依依,杨依依下了狠,抡木棒乱打,把几个下人打的哭爹叫娘的。
老夫人与英王赶来时,屋里乱成一团。杨依依不理老夫人的叫喊,走到杨梧面前,狠狠地给他两个大耳光。嘴里嚷道:“第一巴掌,打你不仁,第二巴掌,打你不慈。以后,我不要当你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父亲。”
老夫人让侍卫扶起杨梧,骂杨依依:“畜牲,这是你父亲。忤逆不孝是大罪,你还想不想活了?”
杨依依跪在陈氏面前:“母亲,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儿今日犯下大罪,求你救我。母亲比父亲年龄小,将来或许死在父亲之后。杨荀、杨茭都非善类,你与蒿儿在他们手下生活,日子苦的在后面呢。你今日救我,儿保证,以后会把你的余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陈氏愣了半天,嘴唇哆哆嗦嗦的。冒出一句:“我怎么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