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先写信给尉迟殿臣,说帝后再次南巡,动静很大。现在国家动荡,民心散乱,倾巢离京,恐有变故。让他加紧练兵,守好琼州府和安南都护府。
给益州的大哥写信,内容跟给姐夫的信差不多。让他安稳行事,最好不要离开任所,安排好守军,注意安全。
给二哥、三哥、五哥写信,让他们或称病,或找个借口,最好不要随驾南巡。二哥杨芮根本不用装,真得了一场急病,到中兴那边的通善医馆看病去了。三哥杨荆借口中兴图书馆遭遇了雷击,主要建筑有损伤,要带人去整修。只有五哥杨蔚不听杨七的话,执意要跟着南巡。杨七无奈的叹口气,希望自己的感觉错误,此行会安然无恙吧。
杨依依的两个弟弟虽有爵位,但年轻资历浅,入职也没几年,官职较小,根本轮不上跟着帝后南巡。皇后不喜欢杨七,对她这两个弟弟也不看重,巴不得看不见他们呢。
几个姐夫也都是安全的,大姐夫宇文基这会子正给皇帝找陵址呢。按道理讲,武帝即位的第二年,就该着手修陵了。武帝这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迟迟未动。估计一是打仗,二是修运河,国库没钱。二是自大,皇帝都觉得自己是天子,运气好,寿命永昌。
二姐夫张长逊还在西北守边呢,朝廷爱打仗,与西部几个民族关系都不大好,张家父子已经守边多年。不过,在杨七的建议策划之下,西部绿化做的好,商业也不错。重开丝绸之路后,用当地的彩色棉布、葡萄酒、水果、干果、药材、香料与胡商交换金银珠宝,异域香料,物产越发丰富,赚得盆满钵满。二姐一家日子过得极好,一点不用杨七操心。
三姐夫在东突王庭当可汗,虽然不喜欢杨茭,但她远在化外,又是为国和亲了。见不着面,也不需要天天怨恨她了。
四姐夫王咏在国子监当值,朝廷怕耽误监生们的学业,自然不用随行。
五姐夫尉迟殿臣远在琼州,夫妻和美,儿女争气,日子过得充实。
六姐夫陈干这会儿倒是在余杭,不过有个特别差事,正让赵王支使着,在西湖边上给太后修敬亲祠。到时候让他想个借口,说去晋地采办青石条,用以修祠,远远地躲开一段时间。
又传信给李圭,江南是李家的根基,皇帝南巡,拖家带口,不知意图。要李家的生意收敛一下,贵重的财货,转移到安全地带。人员也要隐蔽行事,注意家人安全。
唐国公李深手眼通天,早从中嗅到不一样的意思。他命世子李成,收敛着些,静观其变。又自己称病不起,让人请李凤夫妇来太原侍疾。
帝后前脚刚走,山东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起义军直逼洛阳。杨家留守的老弱妇孺与下人早有准备,听到一点风声就躲到城外白云山的英王堡。
唐国公也被下属逼的在晋阳起兵造反,攻入中兴城,找到宗室的一个孩子,拥立着当了新皇。
李深起兵,其中有几个重要的事件。这件事还有个重要的人物,就是并州巨商吴四信。吴四信把生意交给两个小儿子,给两人组织一个经营团队。自己退出商路,投到唐国公身边的私兵鹰军中效力。
李深问他:“四信呢,你年过四十,生间就做得这般大。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经商了,要来投军呢?”
吴四信道:“士农工商,商人虽然巨富,地位着实低下。来前属下做了一个梦,梦见唐公乘龙升天,肯定是有大造华的。属下愿意追随唐公,以图将来,故来投军。”
李深皱眉:“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你还当真。你这般年龄投军,还能有什么前途?我就是有心提拔你,也恐其他属下不服啊。”
吴四信微微一笑:“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属下这些年经营,财帛存了不少,先给唐公献上三十万贯军资。”
李深听了大喜,这么大一笔钱,能养军一年多了。当即就称呼吴四信为贤弟了,赞他为人豪爽,做事果决。又命他挂着军职,继续行商,持续为晋阳提供军资。
吴四信问:“唐公对依依食品有什么看法没有?我与您家那位远房表侄女有些合作,能说得上话,军需上可以请她帮忙。到时,衣食住行都有着落了。”
李深大笑:“就你们那点交情,肯定不如本公与她深厚,从先帝和太后那边论,我可是她的表叔父啊。她善会来事,让人喜爱,曾有几件事求到我这里,我可是尽力办了。我的长子现在也与她有合作呢,那的确是个能人。”
吴四信笑:“还有更好的,她是个女子,咱们不用担心她有异心。女子再大,不过为后为妃,还能当皇帝不成。”
李深笑道:“女子也有能干的,我那个嫡女,就是个会领兵的,能指挥数万人协同作战呢。她丈夫儿子皆不如她。”两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的宛如兄弟。李深有了吴四信的钱财支持,野心大增。
过了一段时间,吴四信又私下对李深道:“唐公要小心啊,您身边的副手可是朝廷派来监视您的。我以前行商时与他有些来往,算是旧相识。他找了我,要我投效于他。我没拒绝,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跟他说唐公您绝无反心,先稳住了他。”
李深出了一头汗,他知道身边有武帝派来监视的人,只是没想到他一向信任的副手也是朝廷的眼线。
才过了一个月,李深又到晋阳行宫饮酒作乐,喝醉了,与两个留守的宫妃睡到一起。他的副手领着个一小队巡查到行宫,听说唐公留宿,就率兵进入寝室,把三个人堵个正着。那人黑着脸,喝令手下把三人拿下。唐国公宿醉刚醒,嘴里嚷着:“小人,我待你不薄,你莫要以下犯上。”
那人冷冷一笑:“唐国公,到底是谁以下犯上?这是晋阳行宫,不是你的国公府。先帝在时就责令封闭,里面的宫妃也是侍候过先帝的,臣下岂能擅动。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我有皇帝旨意,监视晋地官员臣属有无异心,如有逾距,即刻处置。”
一队人押着三人往外走,李深暗自叫苦,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刚到二门,公子李凤,鹰军副统领吴四信,领着各自的心腹,手持利刃冲进来。一番近战,全歼了副手一伙人,救下唐国公。李深完全酒醒,吓得双腿战战,坐在当地。事已到此,不得已,只能起兵造反了。
燕武帝苟在江都,每日花天酒地,还常常与众臣说:“众位爱卿,咱们不如就迁都江都吧。我最初当晋王的时候,就是在江都任总管,与这个地方实在有缘呢。气候湿润,有好景,有美食,还有美女,我一来,就不想回去了。”
有个卫军的头领叫马德,他是关中人,不喜欢江南这边的气候和饮食。这人大咧咧的心直口快:“陛下也是关中人,我们几个卫军的统领都是关陇人,日夜思念家乡与亲人,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武帝大怒,让人打了马德二十军棍。其他人虽不敢再言,心里也是不服不愤的。
维燕十四年年初,武帝依然滞留江都。国内各地义军都涌向江南,武帝有些心慌,传旨给丝绸之路的三十万驻军,要他们平定北方义军。又旨传各地府兵,就地平乱,平乱后速到江都救驾。可惜呀,这些旨意皆被有异心的各地官员拦截,根本没到达军队手里。
武帝久等援军不来,知道大势已去,摸着自己的头颈叹道:“这颗好头颅,要保不住了,说不得明天就被什么人砍了。”众宫人惶恐不安,每天都有人偷跑。
三月中旬的一天,武帝与明珠午睡起来,武帝在案几上抄写自己的旧诗《江都宫乐歌》,扬州旧处可淹留,台榭高明复好游。风亭芳树迎早夏,长皋麦陇送余秋。渌潭桂楫浮青雀,果下金鞍跃紫骝。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完毕端祥着自己的书法,自觉不错。
当夜,武帝又与众宫妃欢饮。忽见宇文太师、马德引军队杀入行宫。武帝半醉,躲到永巷,被叛军找到,太师命人以丝带绞杀,给这位上司留个全尸。随后,命人诛杀了所有宗室与外戚。杨蔚不听杨七的话,这次也在劫难逃,应了当初慧姑的预言。
不过,有两个人幸运得留下了,一个是萧皇后,一个是宠妃明珠。宇文太师命二人侍寝,又安慰两人会保全她们性命,许她们一世荣化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