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我们许是一家人呢。”
贺躬行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从她骑的马匹、穿的衣着来看,贺念璠断定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家母有一个姐姐早年间失了音信,只知她们去了蠡渚。近些日子祖父病重,母亲又脱不得身,我便自告奋勇替她去寻姑母,将祖父病重的消息告诉她,途中又与该商队结识,请求他们带我同行,只是……”少女苦笑了一下,“蠡渚这么大,也不知要寻多久。”
“我们既是有缘,不如我帮你吧?”
贺念璠自诩对蠡渚的每个角落的都清清楚楚,每一户人家都识得,再说还有学堂中那些同门的帮助,找个人而已,不难。
贺躬行正要道谢,忽的注意到车队后有一人骑马紧紧跟随。
“贺姑娘!快停下!”
两名“贺姑娘”面面相觑,皆以为这人是来寻对方的。
“前方商队快快停下,越王令牌在此!”
“越王?”
商队停了下来,带头大哥惊慌道:“这位大人,我们是正规商队,您一定要明察!”
“这位大哥您放心,我替主子来寻一个人,寻完就走。”说着,这位女子引马走至贺念璠车旁,“念璠姑娘,请随我回吧,殿下很担心你。”
原来姐姐真的有派人来寻她,可为何……
“姐姐既是担心我,为何不亲自来寻我?”
“这……”女子睨了贺躬行一眼,后者自觉避让,“殿下并非不愿亲自来寻贺姑娘,只是她受了伤……”
“姐姐受伤了!”
是了,她记得姐姐那处流了好多血,是因为她……可她不能回去,贺念璠担心自己回去会心疼姐姐,到时候赖的时日愈长,她会愈舍不得姐姐。
“抱歉,这位姐姐请回吧,就与你们殿下说我一切安好,已找到回蠡渚的法子,请她不必挂念。”
“贺姑娘……”
“还有就是请她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她,感谢这段时日她的照顾。”
贺念璠态度坚决,女子见劝她不得,郑重道:“好”。
“贺姑娘保重。”
这四个月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商队再度前进,贺念璠抬头看向橘黄色的天空,太阳在山头缓缓下落,似在宣告结束。
贺念璠想,她真的很心口不一,明明一开始姐姐说要对她负责,要与她从恋人做起,是她拒绝,说从朋友做起就好。
自此,她们以朋友的身份互相手渎、度过易感期、结契,乃至彻底的交欢,她们从始至终都不是恋人,她也没有资格指责姐姐食言。
说到底,她们只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友人罢了,可现在她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真的彻底结束了……”
另一边,林弃既知贺念璠的下落,也不强求她回来,只是她与林霏之间的关系是彻底回不到从前了。
林霏返京那天,林弃站在马车外,两人相顾无言,直到车队离开有一段距离,马车的帷幕忽的拉开了,林霏探出头大声喊着:“姑母,霏儿望你与贺姑娘顺遂!”
晶亮的泪珠在阳光下如连珠,林霏想,她才没有这么小心眼,小到不能祝福姑母与别人在一起,否则,岂不显得自己可悲。
日子过得很快,又变回之前平淡的模样,林弃自伤好后开始重捡荒废两月有余的操练。这日她舞完长枪擦汗,王萧递给她一封信,是女帝写的,说是担忧林弃的婚姻大事。
是啊,她已年满十八,作为林氏子孙,她得娶亲,得绵延子嗣。
“……王萧,你帮我回一封信,就说我会考虑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有一事要确认。
十一月初,会稽下了一场大雪。
这日,林弃换上常服,披上狐裘,独自一人出府在街上绕了几圈,最终驻足于怡红院——会稽最富盛名的妓院前。
林弃要确认,确认自己是当真对坤泽没兴趣,还是说念璠只是一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