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康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做饭,而是越到生死关头越冷静,譬如说在P国被刀架脖子的时候,又譬如说现在。
他丝毫没被美色迷惑,一眼就看穿了林衍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立刻捂住脖子吼道:“林三岁!这里不适合玩雪!你住手!”
偷袭失败,林衍扫兴地把雪扔到一旁,若无其事地说:“你说什么?”
穆康瞪着他:“……你多大了啊林三岁?”
林衍反问道:“你叫了我那么久林三岁,还不知道吗?”
穆康:“……”
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穆康除了被绑架的那一次,人生几乎没遇到过此等吃瘪窘境。他无语片刻,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林衍的计划:“你刚刚想把雪塞到我脖子后面是吧?”
林衍对他露齿一笑:“是吗?”
这一笑伪装得简直完美,比漫天冰雪还要无瑕。穆康好像被林衍的笑容蛊惑了似的,忍不住也想开始跟着笑。他深呼吸几下,强压下往上翘的唇角,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塞后颈是雪仗界最阴险的招数吗?”
林衍天真无邪地问道:“雪仗界是什么?”
穆康:“……”
林衍:“?”
算了,跟个三岁小孩计较什么。穆康笑着叹了口气:“没什么,走吧,前面有栋房子,去看看。”
雪还未融的海拔之上有不止一栋木屋。两人略微偏离步道,在能看到路的范围里踏雪冒险,未经主人邀请擅自闯入了好几栋木屋,终于确定这些房子皆废弃已久,大部分结构都塌了一半,铁定是不能用了。
穆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用几个月还要建?”
林衍伸出手摸了摸泛着冰冷湿意的木板,仿佛触摸到一种明知不可为仍为之的殷切期盼,低声说:“可能他们觉得,只有几个月也是值得吧。”
就像现在这样,你也不过来几个月而已,我就觉得一生很值得了。
上午十一点半,赤白太阳悬于山顶,步道旁的指示牌显示离山顶还剩最后半小时路程。四周温度维持在零度左右,两位冒险家裤脚都沾上了雪,辛苦攀爬完一段极陡峭的山路,站在寒风和雪地里喘气。
目光所及之处是光耀的无际洁白,这片白分出无数层次,并不单一:近处是触手可及的冰雪,远处则是峰峦绵亘的巍峨雪山。
穆康边喝水边说:“据说理查德·施特劳斯是受登山启发写出的《阿尔卑斯》。”
林衍:“没错。”
穆康把手指向最近的山峰:“我有点懂他了。”
林衍肃然道:“我也是。”
雪地间寒风肆虐,夹杂冰雪凝练而成的凌冽苍白的味道,连林衍身上熟悉的乌木香都消失了。
穆康重重吁出口气:“有酒就好了。”
“一会儿还要走下去。”
林衍也有点遗憾,“如果住在这里,有酒有音乐陪伴,你觉得怎么样?”
穆康想了想,说:“一直住肯定不行,住一段时间是很好的。”
林衍若有所悟,沉默半晌,思索道:“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临时搭建的木屋?”
“有意思。”
穆康兴味盎然地看向林衍,“不过之前看过的房子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