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没起身,他不扶,就半蹲着,低眉顺眼地说:“沈贵嫔要罚妾身的人,妾身哪能安心回宫。”
她垂眸不起,就似认错般,封煜见不惯她这副模样,终是伸手扶起了她。
恰好宋太医站起来说:“沈贵嫔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即可。”
人心都是偏的,封煜也不例外,或者说,在他身上这点尤为明显,听说沈贵嫔无事后,他就沉下脸: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沁芍刚欲说话,阿妤余光瞥见,她哪会给沈贵嫔的人开口的机会,她抚额偏头,轻嗤:“妾身不在场,就不作答了,不若叫周修容说与您听吧。”
谁说都是一样,封煜自不会在这点事上驳了她的意。
周修容服身将当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不带半点隐瞒和修改,叫沁芍想插话反驳都不知从何反驳。
封煜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甭管怎么听,都是沈贵嫔拿周琪故意发火,本来她是主子,罚个奴才没什么,可偏生这是钰修仪身边的贴心人。
封煜扫过沁芍不知如何反驳的神色,甚至都懒得多问。
阿妤忽然拉住他衣袖:“皇上,阿琪明明没伤着沈贵嫔,却被其倒打一耙,妾身看在她有孕的份上,也想罢了。”
“可您也知晓,这阿琪在外就代表了妾身的脸面,如今被人肆意打骂辱罚,若今日之事轻易揭过去,那妾身颜面何存?”
她咬咬牙,说:“沈贵嫔当着妾身的面,都要掌掴阿琪十下,这般不将妾身放在眼里,若人人都如此,那妾身当这个修仪还有甚意思,不如寻口井,投进去得了!”
她话音刚落,封煜就冷了脸,斥道:“胡闹!”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怎一点忌讳都没有?”
稍顿,他说:“你这个修仪当得好好,还到不了投井的地步。”
床榻上的沈贵嫔忽然掀开床幔:“钰修仪怎不将你刚在妾身耳边说的话也重复一遍?”
阿妤歪头,似是不解:“本宫说什么了?”
沈贵嫔攥着锦被,坐直了身子:“你说,妾身的孩子生下来才是皇嗣,生不下来那就是一滩血!”
“怎么,钰修仪,您不认?”
刹那间,殿内寂静下来,众人皆被沈贵嫔的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封煜眸色沉了又冷,定定地看向阿妤,淡声问她:“你说的?”
阿妤对上他的视线,怔了许久,倏然轻嗤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问他:
“您觉得我会害她?”
她甩开封煜的手,气急道:“您都不信我,还问我作甚?”
“我说不是我说的,您信吗?”
“我什么时候做过您不——”喜欢的事?
“朕信。”
封煜抬眸,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打断了她的话,阿妤愣在原处,不自觉捏紧手帕,看了他许久,瘪着唇泪珠子掉下来:“您真的信?”
那自是不信的。
此话,她的确说得出口,可终究不过一句话,她心底有气,顶多就是想吓唬沈贵嫔一番。
撒撒气罢了,没必要深究。
封煜敛眸,还未开口,沈贵嫔就不敢置信地打断他:“皇上!”
“您就这般信任她?若不是她所说,难不成妾身还会亲自说这话,来诅咒妾身的孩子吗?”
封煜掀起眼皮子,打断她:“你既知晓忌讳,就不该说那一遍。”
他又扫过柳嫔一眼,平淡地撂下一句话:“仗着腹中皇嗣胡作非为,此般行径,叫朕如何放心让你们亲自抚养皇嗣。”
一句话叫柳嫔脸色煞白,也让沈贵嫔手背青筋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