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衣裹身,金簪于发,容貌艳丽,斜眼挑眉万种风情,坐在仪仗里,被众人拥簇着,如众星捧月般。
她曾也惊叹,容嫔的这个封号当真是一分错没有。
谁能想到,容嫔的封号,不是容貌艳丽的“容”,而是容人之心的“容”呢?
若是皇上对她不满,又怎会亲赐封号,为她多添一抹荣誉?
容嫔笑着落泪:
“可是皇上!这后宫温顺的女子还少吗?从皇后到淑妃,乃至这后宫所有的妃嫔,哪个不是温柔善解人意?”
“您若喜欢这样的,何必来找妾身呢!”
她说:“妾身就是不想改,妾身喜欢您!爱慕您!就是不愿您身边那么多人!”
“谁会把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物件让于旁人呢?那还叫喜欢吗?”
“单看着皇上对她们露出温情,妾身就觉得嫉妒,就觉得恨!”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封煜的脚下,宫人甚至不敢拦,她仰头,眼角落着泪,声声泣血地问他:
“皇上,您教教妾身!妾身要怎样,您才能满意?”
“难道,妾身当真不该爱慕您吗!”
她父亲和继母恩爱,眼底几乎没有她这个长女,她被送进王府,第一次有人待她温柔,第一次有人纵容她,让她如何不心生爱慕?
她娇蛮,她任性,她心胸狭隘,她都知道,可她不想改,不想和这后宫所有人都一样。
封煜慢条斯理地抽出衣袖,顶着她渐渐绝望的眼神,反问她:
“那你要如何?”
这后宫每个女子都说爱慕他,他听过便过,难不成还要当真信了?
封煜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讽。
这分爱慕里,有多少是爱慕虚荣,有多少是为了荣华富贵,怕是容嫔自己都分不清吧。
后宫妃嫔众多,他最敬重皇后,最宠爱淑妃,可她却偏偏谋害的是同族的陈才人,说这是因为爱慕他,她自己信吗?
封煜敛眸,看着容嫔泪流满面的模样,忽然心生厌烦,他移开视线,直接招来人:
“拖下去。”
他脸上的厌烦,毫不掩饰,让容嫔如坠寒窖,浑身冰冷。
她有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爱慕虚荣是真,可爱慕又怎会是假?
若无爱慕,她怎会心生恨意?又怎会心生妒忌?
直至宫人将她拖下去时,她还怔怔地看着男人,迟迟回不过神来,不肯收回视线。直到发髻上的金钗落地,绣鞋上的珍珠散落。
容嫔忽然恍惚,这是何等狼狈?她又怎么会这般狼狈?
她想,现在的她,应该就像是那晚的小太监,被硬生生拖走,同样的无能为力。
模糊视线中,她恍若看见了钰美人和凝青对视了一眼。
——主子,奴婢帮您擦擦手上的水渍吧。
那刹那间,她忽然想起,她原本是不该露了破绽的,但是有人替她用帕子擦了手。
容嫔顿时回神,她目眦欲裂,恨意涌然:
“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