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皇上这副神情了,她曾见过数次。
看似平淡无痕,可她知道,他这是心疼了。
她有孕后就久居宫内,这是她第一次见皇上和这些新妃相处。
这一见,就将她心底的侥幸和自欺欺人全部打破。
若说这里,谁最关注淑妃,那定然是周美人了,即使她疼得想要晕过去,可看着淑妃的神色,她就忍不住地想笑。
但她没笑出来。
日后有的是机会看这人难过,无需因小失大,让这时的钰美人惹了她的眼。
她咬着牙,忍疼,轻声道:“皇、皇上,姐姐身子重,还请皇上给姐姐赐座吧……”
单这一句话,就似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蹙起细眉,抿着唇,再无力多言。
她语气里皆是为淑妃着想,更是将圣上的注意力引到了淑妃身上。
众人皆错愕地看着她,疼成这样了,还不忘了替淑妃争宠,真该说,不愧是周家挑进来的人吗?
只有皇后多看了她一眼,眸子微眯。
封煜手微顿,便站直了身子,他扫了宫人一眼:
“什么事都要朕亲自吩咐?”
神色暗沉骇人,不耐烦斥的一句,便让人心低生寒。
宫人忙搬进些许圆凳,淑妃坐下后,才抚着小腹,忧虑轻声道:“几位妹妹受难,皇上不必多为妾身费心。”
她依旧没忍住朝那软榻上的女子望去。
但入目的却是男人挺拔的身影,将那女子遮掩得严严实实,淑妃来不及多想这是否是巧合,便听得皇上淡淡的一句:
“你身子重,万般小心都不为过。”
只这一句平淡的话,便让淑妃所有心思都收敛起来,顾不得想太多,她轻牵唇敛眸,泄了一丝温柔。
封煜移开视线,他拧眉,看着躺在三处,不知究竟如何的妃嫔,忽然又觉得头疼。
床榻旁宫人匆匆一盆盆清水端进,变成血水端出。
满殿的血腥味,封煜薄唇抿紧,心思一沉再沉。
周美人身旁的太医皱起眉头,低声问:“美人主子,请告诉微臣,你身上可有何处疼?”
周美人也说不出,她只觉得浑身都疼。
太医请宫人帮忙,从其后背一直按到脚踝,直问得自己额头溢出冷汗,才停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朝圣上的方向躬身:
“禀皇上,美人主子伤势不轻,脊柱、腿部骨骼应都有损伤,之后需要好生静养才可。”
阿妤微顿,倏然抬头看向周美人。
这伤,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她忍不住地问:“周美人需要修养多久?”
太医有些为难:“这……微臣也说不准,至少也需要一月。”
周美人好似早有预料,她连神色都未变,只是勉强勾起嘴角,朝太医轻柔地笑了下:“劳烦太医了。”
阿妤终是敛了眸,不再多言。
她被护得好好的,本就无事,但也受了惊讶,太医只有将伤势往严重里说的,因此替她诊脉的太医,起身之后,还擦了擦额头的汗,才说:
“美人主子受了惊讶,有些动了胎气,幸好未有大碍,之后喝上几副安胎药,便可。”
封煜捏着扳指的动作微松,面上却是依旧冷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情况最严重的陈才人早已晕了过去,结果尚未可知,此时论欣喜,还言之过早。
为陈才人诊脉的太医额头不断溢出冷汗,他心底后悔无比,怎今日就是他当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