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多谢你的尊重。如果和你交个朋友也要接受政审,我完全不能接受。”
见他难得露出些许窘态,庆娣莞尔。“是,当初婚纱照已经拍了,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体悟到一个被刻意忽略的事实,我是他感情的附属品。”
随着一声叹息,车里陷入长时间的沉寂。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性,比常人更了解自己内心的需要。”
“你太抬举我了,我也是寻常人,而且是再平常不过的女人。”
在这世上,能一击而中,轻易令他心防溃守的女人实在是凤毛麟角。秦晟微笑,并不多加争辩。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已经了解到他的缺点,难以忍受与他的婚姻,何必重蹈覆辙?”
一丝细微的喟叹后,她像对秦晟,更像是对自己剖析内心:“当初痛下决心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预见到可能的悲剧。即使是现在,这段感情对我来说仍旧是未知数。……但是两年来,虽说静好安稳,未来可期,可是源自于生活的喜悦和源于心灵的喜悦毕竟有本质的差别。”
“心灵的喜悦?”
“是的。”
如果认真爱过,就知道那种喜悦是多么奢侈的情感。“至于担心的那些问题,会不会再次受伤害,我想,既然享受着爱情的美好和愉悦,那么势必要做好准备,承担一并而来的责任和可能会有的痛苦。”
庆娣侧头望向深深注视着她的秦晟,“就像你的家庭和事业,带给你荣耀,但也必须肩负同等的责任和辛劳。”
秦晟的眼神喻示他完全理解了她的心态。正如她所言,他享受荣耀与便利的同时,也要付出良多以维护荣耀与便利的传承,其中包括十年的婚姻生活,也包括必须习惯被压抑天性。他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在这一刻,他有些羡慕堂弟的反叛,最起码敢于表达情感,而不是如他这般,压抑克制着真实的想法,故作风度地接受拒绝。
“我以前……对感情太挑剔,只接受爱情中的美与好,容不下一丁点被玷污的缺憾。大概因为内心里深知这一辈子就只能爱这一次吧。”
她怅然说。
沉吟良久,秦晟认真地注视她:“庆娣,我很遗憾相隔太远,没有早一步认识你。”
“我也很遗憾。没有骗你,第一次和你单独约会后我是认真考虑过的。思想深邃,处事圆融,和你相识是珍贵的缘分,我受益良多。只是感情上,我要对自己负责。不管他未来能不能达到我的期望值,目前我做不到罔顾爱的存在。而且,继续自我欺骗下去,对你也是不小的伤害。”
他自嘲:“这是有生之年,我收到的第一张好人卡。”
庆娣展颜而笑,继而庄重说:“对不起。”
“不需要对我说这个,只要你仍然认可我是你朋友。”
“那是一定的。”
秦晟宽慰地点点头,恒定的淡然,气度十足。“我过两天正式赴任闻山。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要扎根在济西省。你再回去,你是客,我是主,尽管来找我蹭饭。”
“你回京里,也是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庆娣想了想,补充说:“闻山太复杂,你要多保重。”
闻山小城在成长过程中带给她的阴影如同那里常年阴翳的天空。
关于闻山,他的消息渠道远比她深远。闻山一把手魏杰是老书记的嫡系,把持闻山政局多年。以秦晟的行政级别和资历,完全可以就任县级市一把手职位,上头也确实有意上调魏杰进原州这个地级市市委,把位置腾出来给秦晟。但几方力量交织中,平衡妥协的最终结果,以地方工作经验不足为由,只提拔了他的行政级别为副厅级,职务级别压了一手,委任秦晟为闻山二把手,闻山市市长。
秦晟心知肚明,这是有人刻意阻挠,有心把他放在魏杰的对立面,坐山观虎斗,但对于上级组织安排,他服从,并且安之若素。
他目光深远,像他这样的人无后顾之忧,只要按部就班熬资历,不犯原则性错误的话一定能上去,他真正缺乏的是主政一方的经验,这也是决定了未来能走多远,站多高的关键。只有借助比一般人丰沛的资源,抓好经济建设和城市建设,做出了成绩,基础才能夯实。
在三方力量角逐中,如何迅速树立威信,取得成绩?无数人正拭目以待他展现能力。至于庆娣曾提起过的聂二,在他这样的世家子眼中,这种角色等同于街边地痞,不足为虑。
秦晟眼底有惯常的自信,“我了解,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