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奎怔了怔,老脸悄悄的就红了些:“老奴本不愿参与此事,故不曾思索战法,请小姐指教。”
上官鸯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的说道:“金元德手里拿着丐帮的人,丐帮手里也拿着八位王侯的子女,双方皆有人质,便是僵局,而要想打破此僵局,除了和谈之外,只余一法,那就是看谁先将人质救出。”
“如无意外,时秀此来绝非送死,而是准备劫狱。”
士奎思量间很快就理清头绪,但还是有些犹疑不定:“劫狱自然是上策,但就算是上策也得有足够的人手,丐帮虽人才济济,可能打的就那几个还都在牢里,时秀来赴宴也不可能分身去对付妖卫……”
士奎一时想不通,于是抬眼看了看上官鸯乐,发现这九殿下岂止成竹在胸,眼底更是充满了思念,他不想懂也立马就懂了:“除非姑爷出手,由他率部劫狱,可是……他身边人够吗?”
上官鸯乐好奇回眸:“士老竟为我夫君担忧?”
士奎不由抬起头来,生动的做了个老来哀怨的表情:“老奴只是不希望小姐受骗,更不希望小姐痛心,今小姐一切安好,姑爷也得好好的才是。”
说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数月来,老奴看着他们站出来为各家奔忙,与学府恶斗,心中亦是敬佩,亦是惭愧。老奴平生只愿尽忠报国,而今却护不得一家曹氏,实在无颜面对小姐,如小姐有心救丐帮,老奴愿听从调遣,助丐帮劫此一狱。”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是没有明说襄助韩昭,士奎这般拉不下脸的转换说辞,逗得上官鸯乐想笑又不好取笑,只能是憋着心情愉悦,在心底暗暗的为夫君感到骄傲。
与此同时,上官鸯乐也意识到,士奎这般模样其实还是没有真正的认可韩昭,所以她也不想操之过急,索性摇头否决:“夫君在长安隐忍了二十年,便是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自有破敌之策,无需你我忧心,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第九玄军来消息了吗?”
士奎刚想说没有,但转头便见张公张芳疾步走来:“大小姐,士老,长源快马来信,说徐家主已率亲兵暗渡陈江,最晚今夜便可于官台口登陆。”
江南三江,陈江、上江、寒江,除却分隔南北大陆的长江,这三江交错横遍江南北部数州,正是至关紧要的交通要道,理所当然的控制在第九玄军手中。
而上江附近地形多为丘陵,设有补给渡口无数,其中官台口便是较为偏远且少用的渡口,距离上江城至少有个八十里地,徐家家主选择在那里登陆,除了谨慎之外,更见用兵自信。
要知道占领上江北城的徐家铁卫已经被联军围困许久,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但徐家人却不紧不慢的在近乎百里外登陆,仿佛料定联军不敢轻举妄动,彰显大军风采。
士奎对此也是感叹了一句:“徐江是年轻了些,但徐家那些个兄弟姐妹有他领首,也是家门之幸,第九之幸。”
上官鸯乐早也看过有关徐家的详细情报,知晓徐江就是徐家现任家主,也是主领第九玄军的大将军,而今徐江亲自援赴上江,也是特地前来拜见她。
对此,上官鸯乐心中满是期待:“士老对他,评价颇高?”
士奎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小姐也许听说过‘万里神行累死马’这则笑话,这事儿就是徐江小时候干的。他小子只是为了一睹陛下风采,就牵了三匹汗血宝马擅自离家,一路狂奔绕了万里路才寻到长安,三匹宝马没累死,但也不得不退役了,陛下知晓后哭笑不得,便罚他走路回家,据说他从长安回到家也才用了五六天,只要教他认得路了,他冲跑起来就像蛮牛一般。”
说到这,士奎笑容一敛,非常严肃的总结道:“总之,徐江用兵不怕远,就怕他来得太快。”
上官鸯乐本来听得云里雾里,但现在秒懂,她不禁联想到北城楼上的铁卫,以及早早就暗插在学府之中,张士如身边的徐家兄弟。
如果没有徐江首肯,这些举措是不会有的。
徐家家主徐江,第九玄军大将徐江,不愧是独当一面的龙唐大将。
“这么说来,是时候了呢。”
上官鸯乐起身来,款款走到围栏边,迎着前方的秋景园,她轻缓而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士老,再为明赖两家,送一份大礼吧。”
士奎闻言不禁心头一颤,随即有些出神。
在他的印象中,上官鸯乐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公主,虽然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总归是没有战场经验,但这几日相处,他发现上官鸯乐并非堕落,相反,正因为时时刻刻的念着韩昭,这位公主殿下变得比从前更加从容,就连指挥作战,也都散发着非常明显的果决。
虽然相差甚远,但在上官鸯乐的身上,士奎还是多多少少看到了阿行天的影子,这让他由衷的欣慰。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非常曹丹的一幕。
忽然,一段急而促的黄鹂哨从远处传来,听其音律单调,应是在重复着某种非常简短的信息。
士奎知道,这是奉天用以战时的哨音,他凭借着这段时间的偷学理解暗自翻译,不料译出来的内容竟是:‘乐乐乐乐乐……’
带着疑惑转头看去,充作昭阳的李布衣等人也对这则消息感到无比茫然,然后是上官鸯乐忽然喜笑颜开,渐也变出一副无比羞赧的样子,小声埋怨道:“臭男人,净知道哄我开心~”
于是她也掏出黄鹂哨,回应出另一阵哨音:‘昭昭昭昭昭……’
顿时,李布衣等奉天回过神来并发出来狗一般的哀嚎,士奎则是楞楞的,在额头上弹出一道青筋:“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