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城楼后,陈高骑上了心爱的小绿,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招摇过市,即便身边根由袁凯的亲卫在催促,他也只用一句便将其搪塞过去:
“你懂什么?我这叫以身垂钓,钓的就是你们。”
陈高将话都明说了,可亲卫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甚至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姜太公钓鱼’等典故,心想陈高看着是胖,但是敢于以身做饵引诱无面,倒也是胆大心细之人。
殊不知,陈高一路走走停停,为的可不是等待袁家援军,而是等袁家军来送死,等无面归来。
日前长平一战,无面向南城撤离,正是陈高接应的。
昨夜无面听调前往长寿坊,他也是在场的。
韩昭在外作独狼,柳寄君亮出寒江少主的身份持伤指挥,这些陈高都看在眼里,他就更有理由相信,韩家军绝不会猜忌他,且这一次与韩家军里应外合,稳赚不赔。
但是该怎么将打击伤害最大化,陈高自觉得花时间想一想,等到韩昭来汇合,他才好第一时间拿出对策。
就在陈高力求缜密的时候,袁家亲卫忽然‘咦’了下,并向后张望:“城楼那边又有调度,是大军开始进城了,大将军…亲自往这边来了。”
陈高一听,圆墩墩的脑瓜顿时往脖子里一缩:“他来作甚?”
亲卫狐疑的瞟了他一眼:“不好吗?有大将军亲自坐镇,晾他无面小贼插翅难逃!”
陈高悻悻然的回怼了一句:“就怕人认得大将军,见他来了就不再露面了。”
这话说得违心,但不等陈高理清头绪,忽然一阵阴风侧面袭来。
转头一看,巷子里竟站着一位满面重疤的女子。
陈高被吓得精神一震,但马上便回过神来,想说这般人在市井间可罕见,毕竟女子大都注重容颜,生得一脸重疤那至少是要用面纱遮掩。
这不遮不掩的,非常人。
想着,陈高调转马头,领着亲卫就往巷子里钻。
亲卫不疑有他即刻跟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自家大将军是何等的威风,不料巷子浅刀子深,四足马蹄方才全部迈进巷子,忽然一把冷刀便从侧面墙上杀出。
歘的一下,冷刀变血刀,又从另一侧墙上消失。
陈高听得风声便马上回头,却见身后只余一马,哪还有什么袁家亲卫?
“什…”
“什么手段?”
陈高惊疑未定的左右观瞧,愣是看不出有何杀人痕迹,更猜不透三江地段哪有这般的杀手?
等了片刻,虽然脖子凉飕飕的,但好歹还连着头颅。
陈高自觉回神,自觉牵上亲卫的马,再往巷内策马相应。
刚出小巷,内里小街边窜过一阵深秋凉风,四望无旁人,唯有华衣加身的韩昭手持一张猪面,坐在谁家门前的台阶上。
陈高见状急急下马,上前半跪:“罪人陈高,拜见殿下。”
短短片刻,他已是满头大汗。
韩昭瞥了他一眼,不由想起初见时的重刀硬拼,那时的死胖子倒是硬气,更比现在可爱。
现在,单纯就像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接应一事你做得不错,但接下来,才是你将功赎罪的时候,再往后,才有我助你复仇的机会,明白吗?”
“是!”陈高的思绪转得飞快,却在速答过后才知韩昭深意。
韩昭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忠诚,我对你的信任,当下还不够。
相比起那些经年玩弄权术的人,比如陶丰,韩昭的话算是比较好理解的了,而陈高也马上弯下腰,拿额头重重磕地:“殿下与我有不杀之恩,袁家与我有害母之仇,于情于理,我陈高自当为殿下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语之间,陈高的心气复回来,韩昭看他也顺眼了许多。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高能接应无面众人,而南城至今没有爆发恶战,足够说明陈高并无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