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的突然发难,就像白日惊雷般叫人猝不及防,待得小吏惊呼血手抽回,陶家秀才带着胸口的窟窿扑通一声死尸倒地,二位大人才剧变了脸色,通体生寒。
此时再看眼前人,仍不知是敌是友,却已知杀神到访。
茂城主官赵一鸿率先回神,连忙抬手止住后方的捕快及兵士:“阁下…果真是陶先生派来的?”
说话间,赵一鸿与学府来的文星君对视了一眼,些许默契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无视了秀才的尸体,转而对吓破胆的小吏一顿压力。
不出片刻小吏便回过神来,赶忙递上韩昭的令牌,并且连滚带爬的去打回来一盆清水。
韩昭借盆水洗手,顷刻就成了一盆血水。
衣袖也红了,隐约的视觉冲击造成心理上的恐怖压力,哪怕是修为不浅的浪人和无因,再看韩昭的时候都有些发憷。
杀人不过手起刀落,这放在江湖上根本不算什么。
可此处是官家的衙门,且不说什么龙唐律法,光讲这动辄就能围出来上百人的府兵,换做谁都不能轻易杀人。
正因如此,韩昭杀人后很长时间都没再讲话,却好似立足更稳。
赵一鸿和文星君见韩昭没再发难,悬着的心就半放了下来,而后便拿着令牌到边上去,掏出了秀才的令相互比对。
然而对比不出个所以然来,陶家秀才拿的是陶家的令,韩昭拿的是袁家的令,且现在死无对证,光看牌子的话应是袁家的分量更重一些。
考虑到其中分量,个中真假就被抛之脑后,主要是袁家人很少往茂城来,学府中大小官员又是近期才拔擢,赵一鸿和文星君俩人都不曾见过袁家令。
权衡再三后,俩人先后亮出了笑脸,尊了韩昭一声小先生。
赵一鸿:“如此说来,我等险些就被这秀才给诓骗了?”
文星君:“得亏是小先生来得及时,这秀才原先还想教我们派兵到那曹家去埋伏,想来应是调虎离山之计…”
韩昭:“二位大人无需客套自责,眼下时局混乱,整个天下处处都是可乘之机,更别说是此处小小的衙门。”
边上,无因暗暗咋舌,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到敌方营中杀了对方的谋士,没有被拿下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被奉为上宾……是这世间没天理还是我没活明白?
殊不知,韩昭也只是在赌。
他在赌一个死无对证,故而突然发难杀人灭口。
这么做的前提是袁江往沧州方向逃了,且步云游骑随同而去,说明陶丰大概率不在这茂城,恰巧陶家秀才的出现坐实了这一想法,与此同时也印证了上官鸯乐的猜测,那就是陶丰也猜到他们要来茂城,打算在这城内埋下杀招。
这杀招从哪里来?
就该是从秀才这里开始铺设。
而今通过赵一鸿和文星君的反应,韩昭认为十成可能猜对了有六七成,但尚且不能掉以轻心。
往坏了想,陶丰或许不止秀才这一把刀。
“真是越思量,越惶恐,越思量,越敬重,陶公不愧是大兖州的高山谋士,放眼世间,恐怕只有开了天眼的天师,方有与陶公共执棋局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