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讲,这一缕白发,也可成为接头的暗号。
总之韩昭不着急,索性漫步临赏江南水乡的无限风光,领着幼妶走上曲廊,步步高升,直至将秦岭之下河口之上的美景尽收眼底,便也有了一种想要高人一等的意气。
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在相对的环境当中,培育出来的精气神都会有所不同,就像这曲廊中来来往往的书生小工,他们有多少人是被这幅景象所感染,韩昭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秦岭曾出过五位状元,五位都曾是从这曲廊出发。
这里是货真价实的状元乡,而秦岭曲廊,也被称作状元路。
得益于此路。
秦岭之地渐渐有了百家士族,天下学子竞相来投,造就一方专供圣贤书的地方,然而刚刚走过曲廊来到秦岭之上,迎面就见云港里头有一批书生挑夫在与工头争吵。
韩昭驻足观望,一听便知晓,是工头克扣了书生们一趟的工钱。
书生们大都是两天一趟,一趟一结,所结铜钱可供三日生活,扣除两日生活还剩一日余钱,于是一日一日积攒,一年下来就有了上京的盘缠,到了京城再在待考期间找地方打工,也就形成了一条饿不死且能读书的青云路。
可现在工钱一扣,三日钱只剩两日,两日钱花两日,从此再无余钱可积蓄,这条青云路就打头被斩了。
“公子,虽然奴婢听不懂,但他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幼妶摸着光滑的头巾,瓷娃娃般的白皙脸蛋上黛眉轻蹙,倒也是有些突如其来的秀气:“那些书生本就弱不经风,难得挑一回担就累得半死,可好歹是挑上来了呀,怎能出尔反尔的欺负他们呢?”
韩昭斜了她一眼,直说道:“你是我的,不许为别人说话。”
幼妶下意识的要顶嘴,但刚回过头来就突然怔住,然后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羞喜之间抬起小拳拳,往过轻砸了两下。
她没有说话,但是什么都说尽了。
韩昭暗笑小姑娘就是好哄,再往前看去,已有像幼妶这般的游客挺身而出,本是要为书生们出头,不料工头三两句话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某奉大曹公之命,在此奉养这些个小穷酸已有多年,你等哪来的阿猫阿狗,有甚资格指手画脚…”
别的不说,这奉养二字着实扎耳朵。
不管路人听着难受,那些个书生们也陆续涨红了脸,有些羞愤却又无可奈何。
对此,韩昭略感兴趣,索性就在云港牌坊下的小茶座点了一壶茶水,一边品茗一边观察,逐渐也看出端倪。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但耐心等候就不难发现,原来书生们挑的都是清一色的油墨纸料,种类虽然繁多,但对接的工头只有一位,便是这位搬出大曹公的中老年人。
向周边茶客一打听,老头果然是这云港中的老人,为曹家打点了十几年生意,不过要紧的并不在这老头身上。
有本地的游客就说了:“客远道而来,想也不知江南诸事,前段时间朝廷下令建造江南学府,就像国子监那样,要上官牌的,咱这些个自己营生的野路子,自然是要受牵连。”
“大曹公在咱秦岭便是最有名的大家,曹家名下有七家墨斋,生意做得可是红火,光说这曲廊送挑的活计就养活了不少学子,可是朝廷来了人,这好端端的日子就变了。”
“听说,曹家墨斋都好几天没货卖了,若真是如此,客且猜这一挑挑的油墨纸料,将送往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