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你家在何处啊?”
“可是在王都?”
听着她的问话,赵欢儿到是笑意不减,点了点头。
“那王都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啊?”
“那个、那个王宫城门是不是特别的大?”
“柳姐姐你进过王宫吗?”
赵欢儿瞧着她手舞足蹈的模样,便能从她眼里看出,她对繁华都城的向往。只是,从赵欢儿记事起,便很少能出过王宫门半步。她的王父,每日都有繁冗的政务要处理。每当瞧见从王宫外携家眷进宫拜访的老臣,她总会央求着让他们能多逗留宫中一会儿。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听听在别人口中王宫外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如今她在苍梧,便也是见到了。可这心,却似乎不知漂到了何处,不在王宫,想必也不在苍梧。
“有些记不清了,我想……那应当是白日里喧嚣无华,夜里灯火阑珊的。”
“王宫,王宫……”
赵欢儿说着,竟不自觉地出了神,深邃的眼眸望着夜里高悬的残月。于她而已,从前的王宫,宛如囚笼。她想要自由,却始终割舍不下养笼的人,也难以撬开囚笼的门。
“王宫高墙上的月亮,更是耀眼。”
她久久才开口说罢。
在不远处的衙门府中,贺逻只身站在府门官员家中的院墙内,望着高墙之上的残月。
—“平日里的郡主可是斯文温雅,却不曾想今夜竟攀上宫墙望月?”—
那日,是赵欢儿生辰,全王都的高臣贵族、世家子弟都集于宫中。明面上是为了郡主贺诞辰而宴请全臣,却只不过是借此契机来宣布她于国相之子的婚约。
当众人在宴席上谈国事天下事,下聊文武之道,她唯有趁着无人照看的片刻离开宴席,以此换来喘息的机会。
望着高墙之上的圆月,她竟是不顾平日里宫中那些节制的礼仪,提起冗长的裙袍便攀上了高墙上坐着。头上的发髻,金银珠钗足有二十两重,她也是不厌其烦地一点一点拆落。
她闻声回头,贺逻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朝她默默点头。好似她这一举动,在他眼中意外又特别。
“贺将军不妨回宴席去,那里好酒美姬繁多,指不定还能遇上好的姻缘。”
她说这话,也似在嘲讽着自身,却颓丧到令人不解。
“若是郡主不想嫁,大可让诸葛氏推了罢,何至于此心烦意乱?”
“说得容易,贺将军还真是不懂朝堂之上的人情世故。”
“可你根本就不喜爱诸葛樾,嫁他,与你而言不过也是一处囚笼。”
他将话在她面前说得如此直白,他是最能理解她心中所想了。
“那依贺将军所言,若我不嫁他,难道就不会嫁给别人了吗?”
赵欢儿那夜所反问的话,他怔愣了许久也才能明白。
“和亲?”
那她还不如嫁给诸葛樾呢!
“贺将军还真是没有迟钝到滴水穿石的地步。”
“滴水穿石,讲得是毅力。”
赵欢儿被他所言,是无力反驳。
“好,你说得都对!”
贺逻听罢,竟是望着高墙上瘦弱的身影一笑而过。
恍恍惚惚他还记得,那夜他站在高墙之下陪她看了一夜的月亮。直至第二日红阳初升。只不过今夜他不在王宫,隔着这院中高墙,心中只觉得时日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