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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田景莹不提,他还忘了,还有这么一段仇怨呢。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桩惊天的血案,若在外面,简直可算江湖一场大变
田氏积攒的精英,充作底牌的王者,在这一战被屠戮殆尽,多年积蓄的财宝,被人席卷一空。而且此事是人家打上门来,龙木观飞来横祸,无端被灭,不但凄惨,而且冤枉。
惨案是惨案,孟帅却没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他跟龙木观本来就是敌对,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江湖这一套弱肉强食的法则。当先天大师这类站在食物链上游的人,想要对弱势的人起攻击,是不容反抗的,也几乎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一套理论,水思归也曾跟他讲过,当时他暗笑自己这个老师三观不正,现在他渐渐也被污染了。
然而就算再冷漠,那也只是对旁人的惨事见怪不怪,一旦牵扯到自己的亲友身上,谁能不在意?譬如现在的田景莹。
田景莹双目虽然无神,却已经满含热泪,道:“老祖宗他们……生生死在你们手里,我好恨……好恨……老祖宗没了,我田家也要没了,都没了。”她突然拍案而起,抓住孟帅的袖,道:“你当时在场,说说他们是如何被害的
孟帅道:“你问的是这件事?那又何必动手?我可以都告诉你。其实……我也没见到究竟是如何。我只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当下就把阴邪花胁迫他去骗龙木观的老者,将他扔给田攸,和田攸大战,最后打开封印放出洪水,自己沉到水底的经过说了。
这番话并没有假话,但也不尽不实,一些不能说的,譬如他和阴邪花的交易,他当然不说。而后面他不知道的,譬如他穿过封印到了对面水以后生的事情,因为本来就不清楚,也不用强行脑补,只照实说了便是。
田景莹听了,两行泪默默而下,道:“你不是好人,至少也是小恶。你和我究竟不是一路人。他们……他们是大恶。比我想的还要穷凶极恶,无所不用其极。大荒之都是那样的人么?那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啊。”
孟帅顺着她的话道:“一定是个是非场。我实话实说,你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眼睛又不方便,去那里颇为凶险。”
田景莹道:“那又如何?我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立下大誓。不管前路如何荆棘,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报此大仇。今生今世,不杀灭大派上下鸡犬,就不能报我田家满门的血海深仇。”
孟帅又奇道:“你怎么说得跟你田家已经灭门了似的?虽然你家老祖没了,毕竟你还有母亲,有哥哥,还有外面称王的那些亲戚,不用逼迫自己把一切都扛上,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啊。何妨让其他田氏弟替你分担一些,这样效率还高些。”
田景莹道:“没有灭亡么?我田家的气数真的尽了。本来皇兄是以龙木观为底牌,还想要退守京师,观天下龙虎斗,以图后来的。那虽然是垂死挣扎,但还有三分生机。但如今龙木观既灭,还有什么希望?纵然还有几年苟延残喘,但天数不可逆转,终究是不行的。到时候田氏孙再多,多不过逆贼手刀。能逃出几人继承香火已经幸运。说不定到时我就是田氏的最后一支血脉。”
孟帅苦笑道:“你这是不是有点想象过度了?事情还没到那么悲惨的地步,你先把自己吓丢了胆魄,那还怎么与天下英雄较量?”
田景莹烦躁道:“我有胆魄有什么用?天下大事不在我,皇兄……皇兄他自毁长城外面的敌人都杀过来了,他不思团结田氏,反而嫉贤妒能,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弟的死和他脱不了于系还有山王……山王……”她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孟帅见她愣,神色恍惚,怕她陷入障碍,插话问道:“你说你得到消息……你是怎么得到龙木观的消息的?”
田景莹神色不属,听到孟帅的问话,随口道:“你们数日不归,这边岂有不去探查之理?有黑泥卫的精英潜水下去,一路到了龙木观,现了积水的洞穴,还有老祖宗们的遗体。”
孟帅“啊”了一声,心道:大派的人也忽略了这一层了。他们只道在地下做的隐秘,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田家的地方,田家人怎么会不知道位置?也是他们人高人胆大,不把这些俗世的武者放在眼里,这才有这样的疏漏。
他又追问一句:“后来呢,后来他们追下去现了什么?”
田景莹摇头道:“没有追下去,洞口被巨石堵住了,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的几位老祖的尸都被现了,想来是全军覆没了吧。后来他们把老祖的遗体收回,就现了……”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深感后悔。
孟帅“嗯?”了一声,算是问,见田景莹不说,也不再问。
田景莹站起身来,双手压住桌面,一字一顿道:“事到如今,我只有一条路了,上璇玑山报仇也好,存身也罢,若不去璇玑山,我绝无后路,有死而已。绝对……绝对要成功谁要是跟我争斗,我便使出一切手段碾压过去。”
孟帅第一次在田景莹身上看见那种决绝无二的气质,一往无前,近乎霸道。可知她的誓言不是虚言,是真正的心誓。他被这种气场镇住,良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田景莹道:“能帮我一个忙么?”
孟帅道:“帮你取得斗印大会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