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若澄是在朱翊深的怀里醒来的。朱翊深的手放在她脖颈侧,细细地抚摸着她的伤口,其实伤口不深,就是划破了皮,但他指尖碰触时酥麻的感觉还是让若澄醒了过来。
“你好早呀,今日不出门么?”若澄伸了个懒腰,被子从她肩头滑下去,雪白的皮肤犹如美玉无暇,只不过上面有几个小红痕很显眼。
若是以前,若澄大概也不好意思被朱翊深看。现在老夫老妻,倒觉得没所谓了,手环着他的肩膀,懒洋洋地叹了一声:“好饿。”
朱翊深的手搂着她的腰,轻声道:“昨夜没顾上吃东西,今早我让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早膳,快起来吃吧。”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跟他陷在晨光里的轮廓同样迷人。以前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带着一种难以靠近的高傲。现在他就如同一团火,若澄觉得那火苗随时会烧到自己身上来,也不敢再看他,连忙披上中衣下床了。
昨夜大概怜她身上有伤,他的动作格外轻柔,也就要了一次。两人倒是相拥着说了很多话。若澄想离开京城以后,先去母亲出生的地方看一看,然后顺道去原来的京城应天府,再拜访各处的名山大川。朱翊深少年时代,曾经去过很多地方,所以能给若澄当向导。
若澄昨夜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们乘着一艘两层高的大船,沿着江流而下。两岸青山,白云悠悠,十分惬意。
但愿那不仅仅是个梦而已。
若澄梳洗完毕,走到外面的明堂,素云和碧云正在摆放早点。她们昨夜就已经过来了,但被李怀恩挡在门外。又从李怀恩那里知道若澄的伤势没有大碍,方才放心。谁能想到皇宫内苑里头竟然会混进刺客?实在是匪夷所思。
若澄笑着安慰了她们两句,仿佛没事人一样。桌上摆的东西琳琅满目,数量是平时的两三倍,她的五脏庙早已经大闹,但还是坐着等朱翊深。
过了会儿,朱翊深才出来,坐在若澄的对面。等他拿筷子了,若澄才开始吃。进膳的时候一向是不说话的,直到乳母把鸿儿抱进来,若澄抱他坐在腿上,拿了碗米糊糊喂他。
小家伙好像不爱吃这种东西,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包得很漂亮的猪肉馅儿烧卖,伸出小胖手要去拿。
“鸿儿,你不能吃这个。姨母弄别的给你吃好不好?”若澄按住他的手说道。
鸿儿不依,扁了扁嘴就要哭。朱翊深在桌子那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直往若澄怀里躲,连哭都忘了。
若澄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无奈地对朱翊深说:“王爷,你别那么凶,吓到他了。”
朱翊深放下碗筷,不以为然:“你们这么纵着他,以后只会养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出来。”
鸿儿扑闪扑闪眼睛,还不知道纨绔是什么意思,竟然冲朱翊深笑了一下。他这个人其实很看外表的,平日里乳母和下人跟他玩,他都不太愿意,就爱粘着若澄。朱翊深对他很凶,他也不怕,还挺喜欢朱翊深的样子。
“就算是纨绔,也有平国公府撑……”若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平国公如今身陷瓦剌,平国公府众人又被关在北镇抚司,不知何时才能放出来。也不知昨日萧祐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书信,有没有用。
这时,门房的府兵到了门外,李怀恩出去,欢喜地跑回来:“王爷,王妃,皇上已经下旨把平国公府的人都放了,平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回府了!二舅爷知道消息,特意派人来通知我们。”
若澄高兴地抓着鸿儿的两只小手摇了摇:“鸿儿,咱们可以回家了!马上就要见到你娘亲了,开不开心?”
鸿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若澄笑,他也露出没长齐的牙乐呵。
用过早膳,若澄就让素云和碧云收拾了一下,准备把鸿儿送回平国公府。倒不是她不想继续养着鸿儿了,而是急于见到沈如锦,确认她的情况,想她必定也是思子心切。没想到朱翊深竟然提出要跟她一起去。
若澄自然不会说不好,一行几人出门,乘坐马车,很快到了平国公府。
门房的下人进去通报,竟是平国公夫人和沈如锦亲自迎了出来。沈如锦有孕,若澄不敢把孩子直接交给她,而是让乳母抱过去给她看。平国公府夫人对着若澄和朱翊深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晋王和晋王妃为国公爷多番奔走,还府中上下一个清白。妾身等铭感五内,今后必报你们的大恩。若国公爷此番能平安归来,妾身与他定登门拜谢。”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
沈如锦对着鸿儿又抱又亲,见他非但没瘦还被若澄养得白白胖胖的,心中亦是十分感激。听到平国公夫人说的话,过来扶着她道:“母亲,父亲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