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祐摇了摇头:“卑职人微言轻,手上又没有证据,怕报给上官他们也不会重视。但此事牵扯到两国邦交,卑职实在无法放心,觉得书信不能说清楚,故冒险来见王爷。”
“你做得很好。”
朱翊深点头道。萧祐的警觉不是没有道理。他原本以为呼和鲁与图兰雅可能会趁着他外出打猎的机会,冲着若澄来。可他们打探行猎的路线,分明是要针对这次一起去打猎的人。不可能是他,因为与朱正熙这个一国太子比起来,他这个晋王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他们要做什么?瓦剌此行是来修好的,他们难道要对朱正熙下手?如果朱正熙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没办法从京城全身而退。
这件事分明透着古怪。
呼和鲁这个人虽然有些急色,但他是瓦剌的大王子,轻重还是分得轻的。这样公然挑起两国的争端,对瓦剌也没有丝毫的好处。图兰雅不过是一介女流,应该也没这个胆子。
朱翊深皱眉沉思,忽然想起一件事。这次使臣团里有个叫阿布丹的,他一直觉得耳熟,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直到这一刻,他才记起泰兴二年收到的一份鞑靼的朝贺文书里,似乎署名就是阿布丹。
蒙古人同名同姓的很多,也许只是个巧合?瓦剌与鞑靼虽然都在蒙古高原上,但鞑靼的国土大面积与他们接壤,对他们俯首称臣,这几年一直被瓦剌所压制。而瓦剌因为隔着一个鞑靼,也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小心维系着与周边各国的关系。上回干涉奴儿干都司的内务,也不过是因为与鞑靼就使鹿部的处置问题发生了争端。
但若是有人想借此机会一箭双雕,挑起两国之事,从中渔利呢?
呼和鲁也许的确有抢夺若澄之心,但他不蠢,不会明着对朱正熙不力。可现在一切都只是朱翊深的猜测,他们没有证据,也没办法直接冲到会同馆去抓人,明日只有静观其变。这次狩猎,显然已变得危机四伏,绝对不能再让若澄同去。
“萧总旗,你明日可当值?”朱翊深问道。
萧祐摇了摇头:“明日卑职不当值,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明日我希望你想个办法告假,帮我护送一个人离府。并且到我回来为止,一直保护她的安全。”
萧祐看到朱翊深郑重的表情,猜测到一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便抱拳跪下道:“王爷若信得过卑职,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翊深起身走到他面前,亲手将他扶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欲托付给你。”他与萧祐耳语几句,萧祐边听边点头,最后说道:“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所托。”
朱翊深还是让李怀恩悄悄地送萧祐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在屋中踱步片刻,只身前往东院。
若澄已经沐浴完毕,正靠在床头看书。她想到今日朱翊深的那个怀抱,就觉得双颊发红。之前两次都是她主动抱他,这次却是他主动的。回忆着他身上的熏香,还有硬实有力的胸膛,她连耳根都烫了,忙抬手拍了拍。
素云打趣她:“姑娘怎么从留园回来,一直在傻笑。是王爷收了姑娘的袜子,觉得很高兴?”
“不是。”若澄红着脸摇了摇头。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袜子。
这时,碧云在外面叫了一声:“王爷!”
朱翊深很少这么晚来,猜测她可能已经宽衣上床,停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碧云说道:“叫你们家姑娘出来。”
碧云迅速地点了点头,转身到里间去传话了。过了会儿,若澄披了件外裳就跑出来,脚上还趿着绣花鞋。她头发未梳,身上有沐浴后的香气。
朱翊深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刚才沈家派人来,说你堂姐染疾,希望你明日能回去看她。”
若澄惊讶:“姐姐她怎么了?明日我不是要跟王爷一起去北郊吗?”
“狩猎之事不要紧,我一人足以应付。你先回沈家,明日我会叫人来送你,记得早点起来。”朱翊深叮嘱道。
若澄奇怪,这种事让李怀恩来说一声就行了,何须他亲自过来?她乖乖地点头:“那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朱翊深看着她,又说道:“带上我送你的那把蒙古短刀,以作防身之用。”
去沈家为何要带短刀?若澄心中疑惑,但没有问出来。他说的话,她总是习惯于听从,而不去管为什么。
交代完一切,朱翊深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但若澄总觉得他今夜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