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心情沉郁,余光瞥见段三郎正在打量自己,不动声色道:“儿臣明白。”
段三郎眼中暗色一闪,敛眸不语。
少顷,太医取针,段三郎被人伺候着更衣起身,司马长风与司马青也都退了出去,回了正殿。
沐浴时,段三郎注意到身边的太监总是在偷偷观察自己,他视而不见,待收拾好了要出门,一出屏风却嗅到一阵酒香。
百花酿。
段三郎脚下一顿,只见一道倩影立在殿中。
浩浩荡荡的殿堂,清清瘦瘦的背影,孑然单调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殿中,头上只别着简单的玉簪子,连个披风也没穿,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杜三思有些狼狈,出门的时候她正在研究怎么用花香掩盖酒中的药味,周庆的消息一来,她就慌了神,手中酒瓶啪的一声掉了下去,酒水淋湿了衣裙。
张嬷嬷本还想着叫人更衣再入宫,但杜三思等不及了,等到了麒麟宫,嗅着满殿的龙涎香,才觉自己一身酒气有多丢人。
她正尴尬着,后面就荡来一阵冷风,杜三思缩了下肩膀。
“站在这里干什么?”
杜三思一惊,诧异回头,腰却被两只手用力抱住,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肩颈处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穿这么少?不冷吗?”
杜三思呆了片刻,身体微微颤抖,“冷……冷的。”
听她声音嘶哑,段三郎默了一下,倏然冷笑,“你哭什么?我在宫里睡了三天,你也不来陪我?嗯?你要是早来,说不定我早就醒了。”
“这怎么能怪我?”杜三思正喜极而泣呢,闻言又委屈了起来,拧着头瞪他,眼中湿、润泛红,叫人心痒难耐,“我又进不来,陛下说了,不准人打扰……”
“你没长腿?”段三郎将她转过来,故意黑下脸,“父皇说不让人来你就不来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杜三思越发委屈,挣扎着往后退,“你干嘛吼我!我这几天也没睡好啊!我还受伤了呢,都怪你,谁让你要跑那么远的地方?我差点没找到你!”
她突然哽咽起来,“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那可是牵机药,会死人的……”
段三郎心下一软,却逼近道:“知道会死人你还不进宫看我?万一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怎么办……你伤哪儿了?”
“你管我!”杜三思瞪他,红着眼睛要往外走。
“我就管你!”段三郎嘴角勾出一丝邪笑,忽然将人一搂,往榻上按住,整个身体都覆上去,灼热的呼吸打在她颈侧,“我不管你谁管你?把我一个人丢在皇宫三天,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杜三思大吃一惊,顿时慌了,着急地往窗边看,“你干什么?快起来!这是皇宫,你疯了不成?!”
段三郎却死死压着她,眼底透着几分贪婪,擒着她的手,俊美冶艳的脸骤然逼近,“别动,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杜三思一下子红了脸,偏过头不敢跟他对视。
段三郎深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旋即眼帘一抬,视线在她紧握的拳头上定住,暗叹一声,慢慢打开她的手指。
这双手多灾多难,屡屡受伤,次次都是因为自己。
受伤已经留了疤。
浅浅的,两条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