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震动,不敢叫周庆将这话说给杜三思听,只说人还昏迷着。
但如果这两日段三郎还不能彻底清醒,此后却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就是因此,司马长风才将人留在麒麟宫偏殿,不顾朝臣反对,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宸王或许有可能变成痴傻之人。
可若事成定居,他也不可能永远将人藏住。
又到偏殿,司马青看着段三郎的脸色,心下微松,“太医,三郎今日的状况怎么样了?”
张太医面带疲色,道:“就看今日了。”
司马青:“……”
“朕知道了,下去准备,”司马长风面色不动,在床边坐下,却道,“将近三日,身为太子,你若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这东宫之尊,换人也可。”
司马长风尚且龙精虎猛,不介意再培养一个合适的太子出来。
司马青沉沉地看着地面,许久,道:“儿臣愚钝,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错处。”
司马长风掀了掀眼帘,“说。”
“……”司马青深吸口气,道,“儿臣错在,对宸王太过关切。身为东宫太子,一言一行皆因谨慎,好恶明显,便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段三郎,毕竟是宸王。
纵然他无权无势,但有这么一个名头,有人心所向,他同司马青接触得越多,便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没有司马岳,没有丞相、皇后,也会有人对段三郎下手。
而他最错之处,就是明知道这种偏袒会害了他,却还视而不见。
那碗醒酒汤,他就不该让人准备。
那是给自己增加危险,也是给段三郎平添杀机。
司马长风气势凌厉,一语不发地盯了他许久,忽地叹气。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司马青闭了闭眼,沉吟良久,却忍不住再问一句,“儿臣有件事,想问父皇。”
“老三的事,是吗?”
司马青:“……是。”您让我自持身份,不可偏袒,可您为什么对司马岳那般维护?
司马长风仿佛早有预料,目光在段三郎脸上一凝,手指微动,掠过他眼角的朱砂痣。
眼角藏痣,宛若血泪,相面人常说这样的人命主凶恶,为人阴柔。
段三郎并不阴柔,相反,甚至意气风发英俊逼人,他凶是真,恶却未必。
他跟司马岳争宠,但方式却很粗暴莽撞,若是换了一个皇帝,铁定要治他的罪。
段三郎学不来司马岳讨好人的手段,司马岳也学不来段三郎的坦荡。
在冰冷的沉默气氛中,司马长风站起身。
“他的事,朕自有主张,你无须多问。”
司马青心中失望,“儿臣,知道了。”
手指悄然紧握,段三郎眼皮一颤,缓缓睁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