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没有意见?”司马长风挑眉,若有所思。
段三郎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笑吟吟地看向皇帝,“儿臣不参与朝政之事,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当个逍遥纨绔王爷就好。其它的,烦。”
众人:“……”那倒也不必如此诚实。
“你是王爷,”司马长风微眯了眼,“胸无大志,就想这么马马虎虎过一辈子?”
段三郎笑了,眼角朱砂艳红,笑容顽劣,眼中却冷,“父皇,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无忧无忧大富大贵过一辈子?这怎么能算胸无大志呢?这分明是抱负远大啊。”
强词夺理。
司马长风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人是否无忧无虑,要看心境。”
口是心非,可不算是无忧无虑。
段三郎一勾唇,视线幽幽扫过司马岳,“这两个月,儿臣吃好睡好,前几日还找回了妻弟,心境好得很。倒是三哥看着瘦了很多,这两个月,度日如年吧?”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将落井下石干得这么光明磊落,司马林都忍不住在他对面竖起大拇指。
司马岳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眼底一圈青黑,看起来像是一只怨鬼。
“不劳七弟费心,为兄这三个月修身养性,一无案牍之累,二无人情之赘,倒觉得甚好。”
“是嘛,”段三郎似笑非笑,“既然被废了之后的生活这么舒坦,那不如就保持下去?”
司马岳哂笑,“我虽有如此想法,但为人子女,不能常伴父母膝下乃是不孝。又岂能为了一己之快活,而忽略父母的美意?”
段三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三哥果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孝子贤孙,竟然如此高尚真诚、敬爱父母,我竟不知道三哥实乃万古第一圣贤也!佩服,佩服!”
司马岳气得呼吸沉重,脸色难看。
这句话传出去,不说别人,连他自己都不信!
司马泰、司马林相视一笑,谁想这还没完,段三郎紧接着又对个司马青道:“三哥难得如此孝心,大哥,臣弟听着感动得快哭了,不成全他的话,好像我们都挺不孝的,你说是不是?”
“老三能有此孝心的确是难得。”司马青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父皇,儿臣没有意见。”
“大哥这些日子正忙,三弟也是想回朝为大哥分忧不是?”司马岳忽然古怪地笑道。
段三郎瞥了他一眼,直觉这家伙嘴里恐怕没好话。
果然,司马岳随即就道:“父皇还不知道吧,儿臣这些时候在府里反思己过,能出府后便去了寺庙斋戒,竟然在路上救了一人,跟大哥的红颜知己还有几分关系呢。”
此话一出,太极殿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段三郎下意识地嗤笑一声,“三哥也会救人啊,看来这两个月的转变的确很大,称得上天翻地覆,明儿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吧?”
“霁云,别闹。”司马长风微微横他一眼,然后对司马岳问,“什么人?”
司马青讳莫如深,面上毫无波动。
司马泰、司马林却是齐齐变了脸,暗暗给段三郎使眼色。段三郎疑惑地挑了挑眉,一点没明白。
而后,三人就听司马越道:“洛巧灵,洛青梅之二妹。”
他语气温和道:“说是才入京不久,跟她姐姐闹了些矛盾,被赶了出来,如今这事闹得满大街都知道了,大哥想必也为东宫女官仗势欺人而烦恼吧?”
“洛巧灵?”段三郎面色微沉。
“对啊,洛巧灵,正是那位带了你妻弟入京的姑娘,”司马岳意有所指道,“据说杜三思还当众说过要感谢她呢,七弟不会还不知道吧?”
段三郎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司马岳故意提起此事,段三郎也就不好去质疑什么,否则怕是会让人说他跟杜三思忘恩负义。
他是故意针对司马青,难道他是害怕司马青反对自己复起而故意为之?但这是谁给他出的主意?慕容然吗?
司马长风一语不发,殿中气氛渐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