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静静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酒杯,酒水辛辣,唇齿留香,旁边的白玉酒瓶子上精刻着两个字:红莲。
白雪、甘霖、阳春、楚霞、红莲、火烧。
后三种即为“烟霞火烧”,红莲其酒之烈,京畿酿酒大师也自愧不如,能得这么一瓶,已经算是珍稀少有。
“皇后有何吩咐?”慕容然淡淡问。
小太监讪笑,没说废话,将齐嬷嬷托他转告的话都一一说了,静等回话。
慕容然却冷冷一笑,“蠢货。我早就说过让他们不要对段三郎动手,一个私生子威胁不了人,闹到这个地步也是自作自受。”
小太监头皮发麻,这话他可不敢接。
慕容然也没有为难他,紧接着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皇后,就说让她也安分一点,别再干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事到如今,想要风停雨歇,我们能做到唯一一件事,就是什么都不做。”
小太监连连点头,恨不得直接飞回皇宫。
等人走了,慕容然才有拿起了那红莲酒,轻抿一口,醉意冲心,不需要喝得肚腹饱胀也能醉人的酒,委实难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段家那女儿,杜三思的酒。
小丫头一个,倒是酒家大方。
还有段三郎……
昨日皇后叫人玩了一出贼喊抓贼的戏,本想趁着段三郎如今怨气正浓,借由司马岳遇刺一事让段三郎备受弹劾。
此事本该万无一失,但却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将段三郎拉下马,反而叫段三郎借着羽林卫反手一击,赔了个御史进去。
虽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不过是他刺探皇帝态度的玩意,但毕竟大小也是个官。
有的时候,越是微不足道的人,越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好在刺探的结果他是满意的。
事实证明,皇帝的确对段三郎有愧,兴许那张脸还让他有了些别样的纵容——不然一个私生子对朝中臣子呵斥讥讽,天子为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皇帝对段三郎没有丝毫斥责怀疑,但他却也更换了三皇子府邸四周的府卫……
一口闷下红莲烈酒,慕容然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慢慢斜靠在房中精致的罗汉榻上,微微一笑。
皇帝不可能厌弃司马岳。
倒是那七殿下,司马霁云……名字是个好名字,可是陛下,您这个名字到底是为何而取呢?
忽地,慕容然心下一动,面前闪过段三郎那张脸,凤眸含霜、生性自由,这张脸逐渐跟年轻时那风华正茂的皇帝重合、融和。
他记得,年轻之时的陛下,似乎也是极为我行我素、肆意洒脱的,否则现在也不会养了个司马岳出来。
有了一个司马岳,自然也能有第二个。
皇子一出生,不就是用来当皇帝的工具的吗?
“或许,我也该去瞧瞧这位小七殿下了。”
慕容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