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陛下果然偏爱司马岳,今日事发,明日起,朝堂上必然要倒下一大批岳派人马。尤其是户部尚书这个重要的位置,该找他们自己的人尽快填上才好,毕竟机会难得。
云泽宫。
两个嬷嬷静静守在一旁,御膳房又送来了一桌子饭菜,而近日云泽宫的两位主子还在沐浴。
嬷嬷神色紧张,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对段三郎不敬,宸星殿里的一切她也看在眼内,从没想过这宫里居然还有这样年轻气盛肆意疯狂的人。
司马岳虽然跋扈嚣张,但比起段三郎的阴狠手段,这个时候看起来,却着实不算什么了。
过了很久,段三郎才出来,他像是在宸星殿里耗光了精气,一出来就躺在了床上。
嬷嬷劝他用膳,他充耳不闻。太医给他诊脉上药,他恍若无感。窗外雪虐风饕,他无动于衷。
直到杜三思来到这里。
两位嬷嬷登时松了口长气,见到救星似的冲到了杜三思面前,“杜小姐,殿下不吃不喝,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从段三郎被赐字那一刻开始,他就算是真真正正在皇室排上好了。
人一旦名正言顺,他的待遇也水涨船高。
杜三思沾光,跟了个“临安知府的义女”名号,旁人看她的眼光也随即不同了。在她们眼中,杜三思十之八九即便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那也算是宠妃侧妃一流。
“我来,你们都出去吧,没有喊你们,就不要进来了。”
杜三思没有为难她们,她知道段三郎这会儿没有胃口。
云泽宫殿的顶部有榫卯精致的万字篆刻,段三郎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好像即便司马岳被他吓得口吐鲜血,但他依旧不开心。
杜三思偏头认真地观察了他半晌。
其实段三郎现在不需要安慰,连那种跟仇人近身接触的时候他都能忍下复仇的怒火,此刻又怎么会冷静不下来?
大概,他只是累了。
累了就要休息。
杜三思想得清楚明白,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正在她胸口翻涌,但她依旧只是很平静地坐在了床边,给他盖上了被子,捂住那双手。
那双手很冷,像冰块一样,杜三思揉了很久才见暖和。
时间慢慢地过去,冰天雪地的世界逐渐被黑夜笼罩。
杜三思靠在床边昏昏欲睡,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终于身体一偏,被人不动声色地接住了。
段三郎静静看了她良久,将人搂进怀中,抱在角落中,宛若缠颈的天鹅,深深嗅着她身上淡淡酒香,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她。
胸口的戾气缓缓被压下,宸星殿里的一切被迫从脑海中散去。
他今日,差点就要杀人了,只差一点。
其实早就料到的不是吗?但终究还是有些失控,幸好,幸好有三思陪着自己。
她一直陪着自己。
从临安到京师,从雪山到宫殿,无论多么危险,无论有多怕死,可就是近乎偏执地不愿离开。
她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是那虚伪诡谲的宴会上唯一为他打抱不平的人。
拥着温香软、玉,他突然用力吻住了杜三思,压着她的胳膊,不断加深这个吻,直至杜三思忍不住嘤咛,他冰冷的身体才好似有了生机气血。
白日里的狠戾不甘,都化作了一声喟叹。
“你放心,”他太息般道,“我不会变的,你不要害怕,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