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小说网

第八十章 当面怼（第1页）

司马青的旁边多了一个座位，紧邻而并。

杜三思坐于最末，她既非皇亲国戚，也不是世族贵女，能够坐在此处已然是天大的幸运，至少对其他人来说是如此。

因此殿中乐声鼎沸，而杜三思却僵得如同雕像。

侍者在她面前放了山珍海味，百味羹的香气寥寥绕绕，清冽酒香缠缠绵绵，杜三思手指凝固在条案上，一语不发地缩着脑袋。

经过一番诡异的见礼之后，殿中欢笑再起。

皇帝的喜怒便是大臣的喜怒，司马长风要笑，于是下方便上诸百戏，动乐舞旗，好一番热闹景象。

又是一出好戏，有面白儒生、覆发青鬼，还有轻纱伶人，飘飘若仙，像自雪中飘摇而来，皆是京师新妆，樱唇桃面，脚踏绫歌。

宣华小团子在司马青身边连连惊呼，大约是全场之中最能融入进去的人。

杜三思本还正襟危坐，奈何这声音太不饶人，她也忍不住往下边看去。

不想一看，便同自己右手下方端坐敛容的那位中年人对上目光。

不，这中年人应该正在看段三郎，只是两人坐在一条直线上，杜三思一侧头，视线免不了跟他对上。

中年人愣了一下，冲着杜三思点头微笑，而后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箸新换的菜肴。

老实说，这菜肴换了两遍，可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真正正在用，着实有些浪费了。

杜三思略一晃神，轻歌曼舞不入眼，反而注意到了左侧穿着各色锦袍华缎的大人。

中年人自不必说，相貌端正，似乎还是东宫太子的舅舅，家族簪缨，号曹，名副其实的曹国舅。

司马青的生母曹氏皇贵妃正是他的胞妹，二十五年前曹氏生下男主，十五年前男主被人暗算，下毒的饭菜却被曹氏吃了，这已然成了一桩悬案。

曹国舅无妻无子，守着空头荣耀逍遥一生，又因为皇贵妃被害，天子愧对于他，太子又敬爱他，于是曹国舅的座位竟然比那三位皇子还要上前——司马岳称病，二皇子司马朗领兵在外，最小的老十目下不再在京师。

皇子们暂不细说，左右这么多人杜三思也根本记不住，段三郎更加没有心思去记住他们。

再往下就是几位不怎么说话的皇子礼部尚书范云，范云之女乃是宫中贵人，蒙父荫入宫，但终究不得盛宠，膝下一女，也算是余生有望。

至于另一边，从皇后开始往下就是公主们，还有几位宫嫔以及自家兄弟姐妹，往下就是“岳派”人马。

这些人很安静，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传去敌意，怡然自乐地看戏赏月，觥筹交错之间，言笑晏晏。

他们桌上的菜也没有怎么动，有人看似带了醉意昏昏欲睡，但杜三思身为酒家老板娘，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在装醉。

他们好像没看见段三郎身上的白衣，与他头上的麻绳。

不，他们自然看见了，但他们却可以装作没看见。

杜三思微微凝眉，侧头看向段三郎。

这场宴会的好戏还没有真正开场，但欢声笑语却传遍了每个角落，只有段三郎面无表情，低头审视着手上的伤口，目光压抑而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郎，”杜三思忍不住担忧，“你还好吗？”

段三郎目光微动，侧头看他一眼。

杜三思换了一身白色宫裙，头上戴着素雅的钗环，虽然没有跟他一样戴麻，但面上却有着相同的凝色。

杜三思其实打扮起来也很好看，清爽干净，琼鼻皓齿，目若清泉，顾盼之际，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柔和清亮。

尤其那双眼睛，人可以相似，但人的眼睛总是不一样的，杜三思的眼睛并非至纯至净，但看着他的时候，却认真专注，明亮动人。

段三郎僵冷的坐姿有了一丝软化，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饿了就吃东西……没你的事。”

杜三思愣了愣，赶忙将他的手给按下，尴尬道：“我不饿，我沐浴的时候吃过东西了。”

想也知道，这种宴会上的饭菜观赏性显然大于实用性，杜三思当然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