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钟相却不肯走,这叫牛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杨幺:“希望如此吧。”
他神情落寞,喃喃道:“当年女真围东京,钟大哥和我在湖南起兵勤王,那个时候的他是何等的英雄豪杰,今日怎么变成这样了?就因为想要在这连云寨中过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将自己将几千将士,将我神教事业置与险地吗?当年弟兄们都是一口一个钟大哥喊得亲热,如今他登基做了皇帝,大伙儿见了他都要下跪磕头,规矩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却是生分了。”
牛皋心中好笑,口头劝道:“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废不得。俺不知道神教的规矩,也不知道兴不兴这种东西?”
“入我神教又不是不要父母。”杨幺笑了笑,又叹息:“也对,毕竟钟大哥已经贵为天子,老弟兄们也不能不讲礼仪。”
“古田侯牛太医,既然官家已经回朝了,又赐了你爵位和官职,趁现在有一段日子的安生,你叫个媒人过来下聘吧!”
牛皋半天才弄明白古田侯和牛太医是说自己,装出欢喜的样子,说:“多谢幺哥,我这就去找媒人。对了,不知道幺哥是什么官爵,也好准备,免得失了礼数。”
杨幺淡淡一笑:“我是越国公。”
牛皋心中冷笑:你是公,我是侯,这山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公猴,摩尼妖人的架子撑得倒大。
杨幺:“不行,我总感觉好象有事要发生……”
说完,他神色突然一凛然:“走,回去见钟大哥。”
牛皋不解:“怎么了”
杨幺铁青着脸:“往日,鼎州、澧州那边我神教的军队接了圣旨之后,主力纷纷南撤来连云寨,每天都有两三百人队伍过来报到。可是,这都三日了,怎么却突然没人回来。还有,今天都已经是午时一刻了,怎么没有斥候回来,难道说……情形有变?”
他一咬牙:“不行,官家不能再呆在这连云寨中。若是真有事,还真要被困在这里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出传来一阵喧哗。
定睛看去,一群士卒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过来:“幺哥,幺哥,敌袭,敌袭,泗州军是泗州军!”
杨幺如同被一记大雷打到头上,他急忙冲过来,喝问:“怎么了?”
浑身是血那人哭道:“幺哥,就在今日凌晨,王慎,王慎的主力到了,将各地山口关隘都抢了,好多人,好多人!看守各处关卡的弟兄们,都死光了,好惨,好惨啊!”
杨幺胸膛剧烈起伏,厉声叫道:“怎么可能,周伦,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泗州军突然杀到,事先就没有探察到任何迹象,就那么轻易地被人夺去了各处要道?”
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杨幺手下第一大将周伦,负责连云寨各处山口警戒“幺哥,实在太快了,王慎手下全是骑兵,咱们的斥候出去就被他们屠戮一空,没一个回来的。等到看到敌人杀到跟前,一切都来不及了。”
杨幺:“来了多少人?”
周伦:“好多,起码上万,咱们如今已经被王慎团团围住了。”
杨幺只感觉一阵头昏眼花:“周伦,快随我一道去见钟大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战况
夜色如一道黑色的大幕,扣下来,将天与地裹在其中。
已经是秋天了,这湖南的秋季显得特别的冷。靠着沅水,寒气无孔不入,叫人难受到了极点。
每日天一亮就是连天大雾,直到傍晚才散去。
头顶的星月再看不见,但连云寨和下面那片巨大的坝子此却点起了无数的灯火。从山崖到远方的沅水都被这灯火的海洋覆盖了,亮如白昼。
朔如刀,掠过满是石灰岩的山岭,发出鬼哭狼号的锐响。
立在崖上的细妹禁不住颤了一下,小脸变得煞白。
牛皋忍不住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头,柔声道:“细妹,夜里凉,你身子又弱,可经受不住,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
细妹裹住那袭大氅,眼睛里全是幸福的光彩。接着,她又摇了摇头:“铁大哥,我是神教的郎中,这两日部队伤亡极大,我要守在这里救护伤员。”
牛皋笑了笑:“妹子你虽然是郎中,可这种枪棒伤却是不懂,还比不上俺这个西贝货。放心吧,有我呢!怎么说,俺也是太医,不比你强。”
细妹哼了一声:“太医又有什么了不起,铁大哥现在侯爷了,却瞧不起我这个乡下丫头了?”
牛皋哈哈一笑:“妹子你想哪里去了,我这个什么猴儿,还不是幺哥给我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