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是一个咯噔,暗暗提高了警惕。是的,他得了杜充的密令,叫他剿了李成,报灭族之仇。可是,王慎又怎么下得去这手。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是做不到翻脸无情啊!
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李成今天这个做派……难道他也在提防我王慎?
罢,我也不用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兰若……
突然间,那个女子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眼前,王慎心中禁不住剧烈跳动:兰若,一年不见,你还好吗?
严曰孟继续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军使何不着甲?”
王慎:“不用,陀着那么重的铠甲不累吗?李天王若是见了,还不笑话某。”其实,真若有个万一,对上李成这样的绝世高手,就算自己身着重铠又有什么用处?
况且,王慎觉得李成现在已经被摩尼教打得灰头土脸,泗州军是他唯一的依靠,大敌未除,李伯友就算有坏心,也不可能向自己下手的。
……
此刻,在李成的行辕中,李天王正捏着一盏茶杯默默饮着。
陶子思跪坐在他身边,低声道:“天王,王慎已经进城了,马上就会进行辕。此子狼视鹰顾,此番得杜充令来湖南,定有歹心。如今,摩尼妖贼猖獗,现在又来一头恶虎,不可不防。”
李成淡淡笑道:“我这个小友啊胸中全是雄心壮志,某看得明白,只要给他一个上位的机会,就会牢牢地攥在手中。他这次来湖南想干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啊,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公是公,私交是私交,先得分明了。今日,某只想和王道思论一论交情。”
陶子思听到这话就急了:“天王你难道忘记了李相公写给你的信了吗?”
“哪又如何?”李成反问。
是的,就在前一阵子,李横的信使过来,信中说王慎在江汉飞扬跋扈横行不法,视朝廷旨意如无物,已怀不臣之心。命李成伺机将王慎就地斩首,以正国法。
在信上,李横许诺,一旦拿下王慎,他当奏报官家和朝廷为其请功,并将泗州军和江汉一地交给李成。
没错,以李横现在的职位和在朝中的势力,如果真拿下王慎,他的许诺也会尽数兑现。拿下江汉膏腴之地,兼并泗州强军确实一件叫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而且,做成此事,他李成就算是李横的门人了。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陶子思道:“方才属下听人来报,王慎只带了二十骑就进城来。天王,机会难得。不如将他拿下,也好向李相公交差。”
想起千娇百媚的陈兰若,想起王慎和她有过的那一段,陶子思嫉火中烧,整张面孔变得狰狞,右手狠狠地做了个下切的肢势:“天王,我已经在后面设下甲士,只等你一声令下就杀将出来。”
“杀王道思?”李成转头过深深地看着陶子思:“需要设伏兵吗?”
陶子思:“是是是,以天王的武艺,就算来十个王慎也不够你杀的。”
“王道思强在治军带兵,其实武艺也寻常得很。”李成淡淡道:“可是,某却不想杀他,至少现在不想。”
陶子思大惊:“天王,这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错过今日,等到他回到军中,再要将他拿下谈何容易?只要拿下王慎,兼并他的士卒和领地,天王你可就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强藩,张俊算得了什么,韩世忠又算得了,即便是刘光世刘太尉也比不上你老人家啊!难不成,你就不想?”
“想,怎么不想,可是,我说了现在不是杀王慎的时候。”李成缓缓道:“杀了他王道思,下一步又如何?咱们不一样陷在这湖南脱身不得,又钟相、杨太一众妖贼在,根本去不了江汉。”
“怎么就去不了?”陶子思忍不住哼了一声:“到时候大军开拔去安陆,有李横相公撑腰,谁敢多言?”
“不不不,子思,你想问题还是简单了些。”李成摇头:“杜充在朝中势大,某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捉杀使。若是丢了湖南去安陆,奸相随时就能将丢城失地的罪名按在我头上。按照大宋朝的律法,地方官员丢城失地,那可是死罪。虽然杜充未必杀得了某,可某要想名正言顺地将江汉纳入囊中却没那么容易。他肯定会另外派人主持江汉,到时候执掌泗州军,咱们可就要成为叛贼了。真到那一天,天下之大,咱们又往何处容身?李横,李横的背后不外是站着一个张德远。张德远现在远在陕西,李彦平是斗不过杜充的。”
陶子思:“那怎么办?”
李成:“不是不能去安陆,在去之前,咱们还得和王慎合作。王道思这个小朋友,打仗还是很有一手的,说不定摩尼教妖贼真被他给平了呢!到时候,咱们再以平定张用、曹成的借口入江汉参战,随手将王慎给灭了,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咱们的错来。别忘记了,咱们现在可不比当初,我等乃是大宋朝的官员,一切都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做。”
陶子思这才恍然大悟,恨恨道:“天王言之有理,看来,只能让姓王的多活些日子。”
李成:“子思,你怎么总想着要取王道思的头颅,我记得他和你并没有仇怨啊?”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陶子思有点心虚:“在下既然在天王麾下效力,有感于天王的恩德,自然要竭力报效,属下心目中只有天王的利益。”
“是吗!”李成又淡淡地笑起来。
其实,陶子思对陈兰若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陈兰若终归是个女人,也要找个归宿,换别人,说不定李成就答应了。可是,若是陶子思,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
开玩笑,自己手下第一骑将和第一谋士成亲,他这个做主公的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