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进城,城中的无间地狱景象就把他吓坏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受他的掌控,父亲勃然大怒,和议告吹,自己也被彻底赶出了军队成为一个闲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王慎那封信,他怎么能够那样做,他怎么能够挑拨我们父亲的感情啊?
吕本中道:“少将军,其实这事你也不能怪王慎,他应该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这算是什么好心,让我做一军主,夺父亲的兵权吗?”孔贤气愤地叫起来:“枉我那么信任他,觉得他是个正直君子,这不是在算计我吗?”
吕本中正色:“少将军你倒是想错了,说句实在话,王道思已经将蕲春围得水泄不通,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这个时候两家和议,王慎就算要订约,自然是城下之盟,怎么苛刻怎么来。你换成王道思,自然要将城中的孔家军交给自己的嫡亲大舅子才安心。再说了,如今少将军的令堂已在军主那里失了宠爱,若你能掌管一军,令堂和令妹在孔家的地位自又不同。王道思提出这样的条件,也不让人意外,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好心,父亲又该怎么看我?”孔贤低叹:“吕师,父亲现在对我已有忌心。父子之间,怎么可能到这一步?还请先生教我。”
吕本中突然深深地看着他,低声问:“少将军,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希望你不要瞒我。”
孔贤:“先生,学生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可内心之中早已经将你当成授业恩师。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还请教诲。”
吕本中:“你,王慎这封信你事先真没看过?还是早已经知道其中内容,想要兵权,好让孔将军卸下肩上的担子颐养天年?”
孔贤吓了一大跳:“吕师,那信我事先真没看过。至于兵权什么的,这可是忤逆啊,学生怎么敢,那不是禽兽吗?”
吕本中呵呵笑了几声:“也就是问问,不必当真。其实啊,现在军主正在气头上,你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用处,搞不好还火上浇油。是的,现在你什么都要做,静心在府中读书好了,说不定过得几日军主的气就消了。”
孔贤:“正有此打算。”
吕本中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老夫却担心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孔贤:“吕师若要耳提面命晚生,直说无妨。”
吕本中摸了摸下颌那从漂亮的胡须,缓缓道:“老夫倒是担心令堂。”
“母亲……母亲她怎么了?”
吕本中道:“令堂本就在军主哪里失了宠,此刻又怀疑少将军。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怕就怕军主将一腔子怒火发泄到令堂那里去。若是有事,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孔贤面色大变:“多谢吕师提醒,我这就去拜见母亲,这段日子就侍奉在她老人家跟前一步也不离开。”
“应该的应该的,百善孝为先,还不快去。”
看着孔贤匆匆离去的脚步,吕本中这才慢慢地提起衣服下摆,潇洒地走出行辕,追上刚出大门的刘复:“刘将军,请留步。”
刘复停了下来:“吕师可有吩咐?”这一个月来,吕本中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对这个智谋过人的大名士佩服得五体投地,平日里见了也异常恭敬。
“吩咐不敢,有点私事想请将军帮忙,此事可千万不能叫军主知道。”
看他一脸的郑重,刘复有点为难:“不能叫军主知道?若是有违军令之事,末将只怕是不敢应命。”
“就是一点私事,跟军令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叫将军为难。”
“如此吕事请讲,若我能做到,绝不推脱。”
“是这样,我家中有军主赠送的三个小妾,尤其是小桃,老夫深爱之。哎,围城一月,她们跟着老夫也吃尽了苦头,如此下去,某也不忍心。”说到这里,吕本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刘复明白:“吕先生可是想放她们出城?军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城一步,这事却是不可。”
“放心,放心,老夫自有分教。”吕本中说:“王道思不是写了封信叫少将军带进城来,信中对军主极尽羞辱之为能事。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怎么也得同样些一封信回敬才能平息胸中一口恶气。我准备请孔将军也写封信,到时候,自然需要人送出去,可让我那三个小妾做这个信使。老夫年纪已经大了,这临到老了,却得了这三个红颜知己,自然不忍心看到她们遭受不测。你也知道,军主无女不还,这城中本没有多少美貌女……刘复将军,拜托了。”
说罢,他眼圈微红,一揖到地。
吕本中的话虽然没说完,可刘复如何听不懂。
孔彦舟生性好淫,特别是被王慎围在蕲春之后心中苦闷,更是淫乐无度。每日都派军士大索良家妇人送入府中享用。
他为人残暴,但凡一个妇女落到他手中,非折腾得奄奄一息才肯罢休。
围城一月,城中百姓死亡迨尽,就算勉强还剩一口气的,也都是骨瘦如柴,自然入不了孔彦舟的眼。
说不定,下一刻孔彦舟就会把主意打到送给吕本中的那三个美妾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