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殸慢慢阖起眼,心里像堵了一团发霉闷热的棉花一样,难受得胸膛都要裂开。
尤其是宴欢的笑。
更是透着刀刃般的尖锐讽刺。
“俞先生,麻烦你别忘了,我俩可没领证,从法律上来说,连夫妻都算不上,不管怎么样,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宴欢声音平淡。
可一语中的。
俞少殸被一语惊醒,倏然间死死拧起眉,内心痛如刀绞。
三年时间很久,久到他几乎要忘了,原来他们两个之间从来就不是夫妻。
那些相伴的日子,他自以为很美好的时光,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歧念,做给别人看的假状。
宴欢是最好的演员。
配合着他做足了三年的戏,让他一直深深地以为不止是他一个人入了戏。
可事实是,宴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理智。
戏里戏外,角色切换得滴水不漏。
最终,被假戏牢牢缚住,无法脱身的,反而只有他自己?
悔痛的情绪犹如翻滚海浪般席卷全身。
俞少殸全身发凉,一颗心逐渐沉入漆黑无底的深渊。
他深深看着宴欢。
半晌后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
“你确定要这样么?”
宴欢收了笑,沉静着脸,冷淡点头,态度十分坚决:“当然。”
气氛变得凝滞。
良久之后,俞少殸轻吸口气,身子往后微仰,上半身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中。
帘幔遮住了室外大部分的光,他仰靠在沙发内,不算明亮的光影打在他眉眼间,明暗不定,难辨情绪。
沉默了很久之后。
他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从鼻间低低一哂,姿态在一瞬间变得慵懒。
那股熟悉的压迫感重新在他身上聚起。
阴冷,疏离,不近人情。
俞少殸低头扯了把衬衣的袖口,半垂着眉眼,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只听他漫不经心地张口:“既然你坚持的话,那合约提前终止吧。”
语气平静,放弃得十分轻意。
好像在酒桌上和人谈起生意时,谈笑间,轻而易举地放弃了那点不足为道的蝇头小利。
这才是俞少殸作为一个狡猾商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