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宋七娘却先一步开口就道:“不过是提了下谈二娘的事,虞二夫人便显得有些急躁了,也不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惹得二夫人心里不愉快了。”
宋七娘说话时声音轻柔柔的,听在人耳里还透着几分被惊吓到的委屈。柳娘子闻言,多看了她几眼。桑榆仍旧低垂着眼睑不说话。
“那么,七娘是同虞二夫人说了什么?”柳氏温声地问宋七娘,眼神却带了一丝审视。
原本还带着些许自得,想着要借势压下桑榆锋芒的宋七娘,这一会却是看清楚了柳氏眼中的神色,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瞥了一眼桑榆,脸色忍不住就变了——她在这自以为能打压桑榆,正主却连眼皮都没能抬一下,竟是完全不在意这边的动静。
宋七娘握了握拳,斟酌道:“夫人,七娘原本想着,谈家二娘虽只是寄住在虞家,可元娘到底是二娘的嫡姐,二娘没同虞老夫人一道来,七娘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多嘴问了几句,似乎惹得二夫人不愉快了。”
柳氏听了沉吟:“这事,是我的疏漏。”她扭头,对上柳娘子淡笑着的脸,瞪眼嗔怪道,“你这丫头,如今都当人阿娘了,怎的做事还没轻没重的,让你把帖子转手送到虞家,你倒好,直接就同二娘说了一声。”
在外人面前,柳娘子一贯是冷着脸,不大会笑的一人,可到了柳氏面前,笑意反倒是多了许多。听柳氏这么说,柳娘子眯着眼睛笑了笑:“姑母,这事,是我错了。我这不是偷懒么,哪里想到这一偷懒,反倒是让人给误会虞老夫人和我这小徒弟了。”
她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瞧了宋七娘一眼,直看着她脸色微微发白,别过脸去躲开视线。
“这事说到底是虞家的事,怎么,谈家二娘却是一言不发呢?”
其实桑榆不说话,本没有什么事,可偏偏有人不愿看着她置身事外的模样,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桑榆抬首,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用暗花牡丹花纱做的旋袄,珠翠头面,年纪约为四十来岁,瞧着身份富贵,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厉色。
柳娘子在旁轻声道:“太子洗马常公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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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云雾敛(三)
桑榆精神一振;眼底划过亮光;低声道:“是那位常公的夫人?”
“正是那位。”柳娘子撇撇嘴道,“不过这一位并非原配;原配听说是个村妇。常公当年家中并不十分殷实,老祖母买了个童养媳,等到那位十六岁的时候就做主成了亲。结果几年后;常公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可这一位却是认得了当时这一位夫人;想着能得到岳丈的支撑,毫不犹豫地休书一封,将糟糠之妻下了堂。
这事其实外头一直压着,没人知道,却不想那位糟糠之妻倒也不是老实好欺负的主儿,十年前,带着及冠之龄的儿子一份状纸,告到了大理寺,直闹得全奉元城都知道了这件事。常公迫于无奈,只得将妻儿接回家中,却咬着牙只肯给一个妾的身份。
原配成了妾,嫡长子成了庶长子。只因为这件事,常公花费了比旁人都要多很多的努力,这才赢得圣上的信任,得以担任太子洗马一职。
这事,对桑榆来说实在稀奇。虽然从前她就在不少电视剧或者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故事,可这却是头一回见着活生生的例子,难免听得有些来劲儿。
柳娘子还悄悄告诉她:“那原配成了妾,在外头说起来,自然是不好听了。于是你眼前的这位夫人整整有大半个月没有理睬过常公,也就那大半个月的功夫,给其他的妾留了空,硬生生地给怀了好几个。如今外头可都说了,常公这是宝刀未老!”
“……”桑榆咳嗽两声,心道师父你是成了亲,好赖话都能随便说了,可搁外头,自己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哪儿有跟未出阁的小娘子说这种浑话的。
那一边常夫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眉头微蹙,看着正交头接耳说话的师徒二人,重重地搁下茶碗:“柳娘子好不容易成了亲,生了孩子,怎的还是当年那股子脾气,好赖将徒弟教导地知书达理才是,长辈问话,半天不回答,这规矩究竟是怎么学的?”
柳娘子有些不愉快地皱了皱眉。桑榆按下她微微握拳的手,淡淡地道:“夫人,桑榆在虞家,始终是外人,不过是托了阿姊的福,才能找到一处安身地,可说到底,那一亩三分地并非是我自己的。相公夫人的名帖里只说请老夫人带着虞家女眷过来吃茶,其中自然是没有桑榆的。”
常夫人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可刚要开口,柳氏搁茶碗的声音却是比她之前那一下要重了不少。
清音阁内,视线顿时都集中到了柳氏的身上。
柳氏吩咐道:“阿碧,去前面看看,阿郎那可是开宴了。”
名叫阿碧的侍娘笑盈盈地福了福身,应了声喏。
柳氏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眼皮微抬,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宋七娘和常夫人,又看向秦氏,笑道:“你看,这事是我糊涂了,瞧我这记性。六郎平日就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