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绕着人转了一圈,假模假样地作揖行礼,调侃道:“六哥方才亲迎二嫂进门,感觉如何,可有想赶紧成亲,也亲身体验一回洞房花烛夜?”
年轻郎君斜睨了他一眼:“莫说浑话,小心被伯母听见了,罚你跪祠堂。”
虞安吐吐舌头。
那人说着又看了桑榆一眼,目光清澈,面上不变的是静谧的笑容:“谈家二娘?”
桑榆就着他上扬的语调自行脑补了后头的问号。
“见过六郎。”
大约是瞧见她小小一只,却偏偏一副大人模样,那人低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跟着十二,喊我一声六哥罢了。”
头顶上的手掌,掌心温热,桑榆听得温润、清澈的声音,蓦地就红了耳朵,咳嗽两声,喊道:“六哥。”
有时候美男计也挺好使的不是么?
起码,这会儿,桑榆的注意力被人给勾引走了……
第13章 卜玉郎(五)
虞家以玉雕手艺传家,至伯字辈的四房,已经和从前不同,生出了从仕的想法。
因“择良子业儒”的决定,三郎虞伯源因其早慧,自小得生母樊氏倾嫁奁购书,延师教授。而后,虞伯源十六岁至奉元城参加科举考试,并进士及第,次年又考博学宏词科,考中后即刻授官,任成为虞家几代以来入仕的第一人。
虞伯源先任九品校书郎,后又任监察御史,一路顺风顺水至侍御史。
至此时,虞伯源已经二十九岁,大郎虞伯钦已经结婚生子,膝下育幼三子二女,而虞伯源才刚刚与妻子廖氏成亲。
虞伯源于三十二岁时,因病不慎过世,彼时妻子廖氏怀孕四个月,足月后生下的一双小郎君,后长子未满月便早夭,独留次子,于是在家中行六,单名一个“闻”字。
从虞十二那里,桑榆知道了代娶事情的来龙去脉——虞闻本是不愿意代娶的,但二郎虞阗的身体的确不大好,大夫开了新方子,又进补了好些日子,仍旧没有太大的气色,大喜日子逼近,迎亲队伍里如果没有新郎实在说不过去,虞家左右想了不少办法,最后还是让他点了头代二郎迎亲。
“好了,你别瞎担心,走吧,该行合卺礼了。”虞十二说着,便要带桑榆去二郎的院子。还没迈开一个步子,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虞十二干瞪眼,只能巴巴地看着他六哥。
虞闻抬眼,修长的眼睛目光清澈,弯了弯唇角,轻笑:“去吧,该是大伯找你。”他说着,又看了看桑榆,笑道:“二娘,你对谈世伯可还有印象?”
桑榆摇摇头。她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所有的了解,都仅仅是从桑梓和贺主簿那里了解到的皮毛,好在她穿越的时候,这具身体也不过才三岁,三岁大的小孩对很多事没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在桑榆的理解中,主簿就是个文职,听说前朝的时候,原本是部分官署与地方政府的事务官,到了大邯成为各县行政部门的重要官职。
桑榆只知道,阿爹是个清官,真正的两袖清风,俸禄都会掰开几分用,桑梓的那些陪嫁,全都是当年阿娘带过来的嫁妆。
从前庭走到二郎的院外,一路上虞六郎都在不停地和桑榆闲聊,等到门口,他抬手指了指灯火通明的院子,看着桑榆:“进去吧。”
他说完,微微一笑:“都是女眷,我不方便去凑热闹,进去后当心些,那么小只,当心别被人踩着。”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桑榆的头,十分满意手上的感觉。
新人行“合卺”礼是在洞房内,郎君们大多是在事后闹洞房才会去过去瞧瞧,但女眷是可以去凑这个热闹的。虞闻把人送到院子外头,便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桑榆目送他离开,然后循着声音就往洞房去了。
她挤进屋子里,正巧见着侍娘端着两只小金银盏子献给新人,一旁还有人在唱着“请合卺诗”:
“玉女朱唇饮数分,盏边微见有杯痕。仙郎故意留残酒,为惜馨香不忍吞。”
这会儿挤在闹闹腾腾的女眷围观组当中,桑榆总算瞧仔细了谈二郎的模样。
桑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对年轻郎君们的印象只有两种,一种是像南湾村的小郎君们那样皮肤黝黑,四肢健壮的,还有一种就像虞闻虞安,芝兰玉树。
虞二郎单名一个阗字,生得十分高大,但脸色苍白,即便是坐在床沿上,身体仍然在时不时晃动,看着像是随时随刻都会昏倒。侍娘献上酒杯的时候,桑榆看得仔细,他伸出去拿酒杯的手在微微发颤。
新人接过酒杯,饮罢,丢掉酒具。桑榆还没来得及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女眷们忽然齐声贺喜,连声道多子多孙。到这时侍娘们扶着新郎去堂屋问候吃酒的客人。屋子里的女眷们也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几个侍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