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早就摆上了香案,上面供着“痘娘娘”,兰姨几个只要有空就去上香,俞宛秋也跟着跪拜如仪,也许,人在无计可施时,便只能祈求神灵吧。
尧儿全身烧得滚烫,即使一天擦几遍药,也不见降下来,素琴和茗香遵医嘱,不停地用冷毛巾覆额给孩子降温,终是无用。
俞宛秋急得一天水米不进,嘴上起了燎泡,心里懊悔得要死,以前看过那么多医书,光注意看美容养生方面的,治天花的方子却没好好研究。
第二天晚上,赵佑熙和谢长宁合力带着一个人跳进了院子,那是他们从几百里外请来的痘科名家。
大夫姓刘。一看到床前的冷水盘就沉下脸问:“这是谁让弄的?”
素琴朝两个本地大夫指了指,刘大夫不客气地骂:“胡闹!你们这样,痘子不出来,烧会退才怪。幸亏我今儿来了,要再晚一两天,毒性入心肺,就没救了。”
赵佑熙气得要把两个庸医拉出去处死,俞宛秋好说歹说劝住了:“他们医术不精,罪不致死,就当为孩子积德,饶过他们吧。”
刘大夫重新开了几副药,俞宛秋也懂点药理,看上面尽是温补之物,心里纳闷,吃了这样的药,不是烧得更厉害么?想到刘大夫说的,要让痘子出来,咬咬牙,没问什么。
刘大夫的药灌下去,果然烧得更厉害了,赵佑熙不肯出去,坚持和妻子一起守在床前,又不能覆冷毛巾,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高烧中挣扎呻吟,俞宛秋伏在膝上哭泣,赵佑熙揽住她喃喃安抚,自己也红了眼眶。
正伤心呢,配药回来的刘大夫一声断喝:“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让开,别挡了风。”硬是把太子夫妇赶了出去。
到第三天,痘子果然出得更多了,可怜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肤,密密麻麻全是疹子。孩子痒不过,总想抓,被素琴和茗香捉住小手,难受得大声哭闹,俞宛秋在外面小声啜泣。刘大夫却高兴得很:“好了,痘子总算出来了。“
俞宛秋收泪问:“真的会没事吗?”
刘大夫说:“体内热毒出来,自然就没事了。”
俞宛秋到这时才想起来问:“殿下,外面的将士没有谁染上天花吧?”
赵佑熙楞了一下,他忧心儿子的病,又要抓紧时间部署,以迎接梁国的下一波进攻,根本没注意这个。谢长宁在旁边代答:“没听说有人染上。”
俞宛秋回头问刘大夫:“这种病,有没有预防之法?您也知道,带兵之人,最怕是痢疾、天花之类流行。”
她问出这话,心里是没底的,这位大夫是梁国大夫,要是他像沈鹄一样非要当忠臣,也许巴不得赵**队染上天花,然后不攻自败。这样或可保住梁国江山。想到他肯医治尧儿,才斗胆相问。
没想到刘大夫立刻要来文房四宝,很快在一张纸上写出几个配方,然后换一张纸再写,一连写了好几张,才让人拿给俞宛秋。
俞宛秋一看,上面不只有预防天花的,还有医治痢疾、热症等的配方,俞宛秋感激之余,也有些疑惑:“先生是梁国人,为何要帮赵**队呢?”
刘大夫淡淡地表示:“草民只是大夫。以悬壶济世为本,管他梁国赵国呢,今日若是梁**队来请,草民也是一样的。”
言毕,自去熬药,态度疏离倨傲,俞宛秋本想顺势请他留下来当军医的,也不敢提起了。
第四天晚上,高烧总算退了下去,众人俱松了一口气。
俞宛秋又累又困,靠在床边打盹。
没睡多久,就被一阵爆竹声惊醒了。喊来戚长生询问,方知赵**士得知小郡王出痘,根据当地风俗,在府衙前搭起了一座彩亭,又札了若干纸伞、纸旗,然后燃放爆竹,送痘娘娘回天庭。
当地官员和士绅为了巴结新主子,一夜送了纸伞、纸旗数万,爆竹无以数计,整整炸了一夜。据说城里的札纸店供不应求,很多人只好动家人现札,爆竹店也差不多搬空了。
可怜的尧儿,好不容易退烧了,又被爆竹声吵得一晚上睡不安稳,俞宛秋只好和兰姨她们轮流把尧儿抱在怀里哄着。
第五天,痘子开始结痂,烧也完全退了,刘大夫高兴地宣布:“等痘伽掉了,就全好了。”
俞宛秋紧张地抓着袖口问:“脸上会不会留印子?”
刘大夫说:“痘子出来,就不会了。那些留麻子的,都是痘子要不,毒积在那儿没出干净,这才弄得脸上坑坑洼洼的。痘子得好,等痘伽脱落,只会有些浅浅的印子,时间长就看不出来了。”
俞宛秋深深下拜:“多谢刘先生。”
刘大夫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不谢。只要太子妃记得劝太子少造杀孽,体恤百姓疾苦就行了。”
再三天后,尧儿彻底痊愈,太子夫妇大开宴席,款待赵军将